也没有出现我娘亲，全是萧十娘和我爹爹两人神仙眷侣的画。

甚至于还画了我的样子，我的身边却坐着萧十娘和爹爹，仿佛一家人！

而在桌边，挂着在坤宁宫小佛堂时，我无意瞥见的斗篷！

所以那时我才确定，萧十娘便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南疆叛徒！

我回过神，心痛地看着萧十娘。

这个与我娘亲从小长大的姐妹，却成了背叛娘亲的第一人。

我第一次对萧十娘疑心，是在愿温公主的生辰宴上。

她给我的太元茶，味道浓烈，完全不是以往娘亲给我喝的。

只有一种可能，她这些太元茶，乃是自制。

可偌大的南疆盛行此茶，她却不嫌麻烦自制，这里边必定有蹊跷。

而我同时回想起了我跟她说爹爹死的时候，她的反应过于激动。

但是我不敢相信我的好干娘会做出背叛娘亲的事。

第二次对她起疑心，是在坤宁宫的小佛堂。

之前我就听彩月说过，萧贵妃每月十五，都会早早休憩。

哪怕圣上前来，她都将圣上推出去。

那次在小佛堂，那个黑影靠近时，我闻到了一股熏香。

奇异的淡香。

那种味道，我在薇辞宫中也闻到过。

那次之后，我便对萧贵妃处处提防。

第三次对她起疑心，是在圣上的寝宫里。

圣上的脉象太奇怪了。

但是只有在萧十娘出现后，脉象才会紊乱。

所以让圣上一直沉睡，是萧十娘有意为之。

同时，皇后说爹爹卖得是太元茶。

那么大体量的太元茶，从何而来？

我暗中派人查了萧贵妃名下的私宅。

其中一间，种满了太元茶，并且打上了“皇”字。

萧十娘觊觎我爹爹，又是南疆灵女一派的叛徒，想要位居高位，不惜以两个身份分别与圣上和皇后联手。

她要圣上的信
被太上皇“处死”的第一箭术高手“零”！

“她莫非想在青州──”

我一直趴在假山上，竟没注意假山的边上有了裂缝。

“哐当”一声，碎石落地。

“什么人！”

安嫔神色慌乱，双眸四处流转。

“哥哥，你确定你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任何人吗”

安嫔不确定地质问安福。

“想来是石子碎了。”安福撇了一眼我的地方，想要息事宁人。

安嫔犹豫再三，还是提起裙摆，手中持一把匕首。

匕首寒气十足，刀刃上映出一双眼睛。

“出来！”安嫔大声怒吼道，“萧才人，我看是你偷偷跟来的吧？”

她的双脚踩在枯叶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我全身紧绷着，想要往反方向躲。

“嘻嘻，别逃了，萧才人。”

“我亲自动手，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紧接着她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笑声。

“我找到你啦。”

“萧才人。”

她猛得朝我方向扑来，犹如一只猛兽。

我的腰间一紧，天地间快速旋转。

我被藏在了假山洞穴里。

安嫔的匕首直生生停顿，可力度太大，直接顺着假山边缘划过，刺入身躯。

是季檀挡在了我身前！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安嫔见了血，吓得直接跪倒在地。

“殿下明鉴，安莲并非有意为之，安莲以为是──”

“是什么？”

季檀的腰部被刺入，很快衣裳上沁出血。

他面色微微发白，双眸如鹰隼般盯着安嫔。

“滚。”

安嫔犹豫地想要望向季檀身后，却被季檀的怒吼吓得脖子缩了进去。

“安嫔这是想让母后知晓此事？”

“还不快滚！”

安嫔不甘心地收回目光，与安福匆忙
只能怪我那亲爱的父皇！”

“如若不是他，母后应当康健，也不至于为了我太子之位用尽心思，每日活在煎熬中。我们也理当成婚，顾府安然无恙。可是一切都因为他，毁了。”

“你可知当母后告诉孤你入宫一事后，孤有多痛苦！”

“明月，今日过后，所有的事便会尘埃落定。回到孤身边，继续做孤的太子妃，好吗？”

我站了起来，发麻的腿快要痉挛。

“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我如今，可是你父皇的妃嫔，你不也觉得膈应！”

季檀连忙说道：“孤知道那是假的，孤不介意——只要你回到孤的身边，还和从前一样，太子妃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我发起了火，一巴掌重重扇到季檀的左脸。

“放肆！”

安嫔急得冲上前抓住我，长长的指甲嵌入我肉里，皇后则是又吐了几口血。

“放开她。”季檀怒目圆瞪。

安嫔踟蹰着，撇了眼皇后。

“孤说，放开她！”季檀怒斥道。

皇后摇了摇头。

安嫔见状，终究还是放开了我，退到一旁。

我的双眸中尽是冰霜，讽刺地对季檀说道：“可是你什么都没有做。”

“你将所有的事情都瞒着我！”

季檀怒吼道：“那是为了你好！”

我却冷冷骂道：“为了我好？季檀，你别说得自己这么高尚，你自己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你本可以谏言，回君意，终究是你胆怯，怕丢了你的储君之位，为了讨好圣上，将我爹爹娘亲都毁了，将我全家毁了！”

“你放任圣上的行径，一步步看着我爹走向死亡！你的母后明明坏事做尽，凭什么就可以用借口一笔带过？你往宫外去看看，谁不痛苦？”

这世间所有事情的缘由，都只是因为心。

18

“杀了她。”

皇后冷眼看向季檀。

“母后！”季檀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后，“您
您──”

我打断春繁的话，问道：“今日十几了？”

春繁踟蹰道：“小姐，十四了。”

看来安嫔所说的十五，就在明日了。

次日，我在向皇后请安中，“无意”顶撞皇后，被皇后惩戒，禁足在宫中抄十遍佛经。

我却莞尔一笑：“皇后娘娘，整个后宫，只有您坤宁宫中，最为虔诚，那可是南无大师亲自修整的宫殿。为表决心，妾愿意在坤宁宫的小佛堂中反省。”

皇后似笑非笑，点了头。

“萧才人有这心，难得。”

说不害怕，是假的。

半夜的小佛堂里阴风袭来，吹得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我袖中藏着一把匕首，一边快速抄着佛经，一边脑中不断思考。

安嫔口中说的女人，到底会是谁？

若安十连当年没有死，那他现在会在何处？

安嫔所说，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我的脑中一片混乱。

“吱嘎”一声，外头的一扇小木门开了。

隐约传来一声“尊主”。

是一个戴着斗篷的人。

那人声音嘶哑，应了一声“嗯。”

听不出男女。

“有人？”

她见小佛堂中亮着灯，问了一句。

“娘娘说是犯了错的妃嫔在这受罚呢。”

她一言不发，直接朝小佛堂走来。

影子越来越近。

安嫔说的不错，她的个子不高，确实可能是个女人。

“尊主。”

那人开口。

“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我连气都不敢喘，全身紧绷，手死死握紧匕首。

若来者不善，我──

“尊主。”

就当他要推开门时，一道声音喊住了她。

那人顿住身子，良久才转过身。

“娘娘等您许久了。”

说话的人正是皇后身
脸色狰狞道：“贱奴，还不从实招来！愿温公主是本宫看着长大的，从小便是乖巧懂事，本宫喜欢得紧，你怎敢做如此胆大包天之举？”

“你的背后，到底是谁？”

皇后如毒蛇般的眼神阴森森向我撇来。

“莫非是萧才人？”

“或者是，萧贵妃？”

“本宫上次听闻萧才人乃是萧贵妃的侄女，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花鸟使从江南带回来的女子身份竟如此巧合！萧贵妃向来和前宰相夫人交好，那位可是南疆灵女，难道萧贵妃也是南疆余孽？”

“只是这萧贵妃，怎的日日旧疾缠身，连愿温公主的生辰宴，都不肯来赏个脸？”

“真是好大的胆子！”

“够了！”怎料，圣上直接大声呵斥道。

“你可知，你犯的是死罪！”圣上眯着眼，冷冷道。

“奴婢知道。”东梧抬起头，“奴婢不逃，只是为了救人！”

“愿温公主的蛊毒，奴婢能解！”

众人一片哗然。

我想要起身说话，却刚才被东梧按了穴动弹不得。

就当我快要冲破禁锢时，我眼前突然开始朦胧。

我的目光投向了茶水上！

是我方才饮的太元茶。

东梧竟然在我的茶水中下了药！

难怪，有一股异常的淡香。

我的指甲狠狠嵌入手掌心，努力控制自己保持清醒。

只听到东梧继续道：“此事乃奴婢一人所为，当务之急，是救人。请圣上成全！”

救人。

所以，你要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吗？

不值得，东梧。

我耳边仿佛出现小时东梧对我说的话。

“小姐决定不了的事，东梧自当为您解决。小姐您只要安心，剩下的，都交给东梧。”

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我想要伸手抓住眼前的东梧。

那个比我年长两岁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