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老黑出现，也不行。
这下好了，想走都走不了了。
我被关在原来的院子里，按苏贞的吩咐每日只有两个素菜。
我尝试着自尽，说不定可以脱离这副身体，却在每一次被救了下来。
陆景淮红着眼。
“你不能就这么死了，你欠阿宁的永远也还不清。”
我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他从何而来的自信，我从来不欠齐舒宁什么。
“跟我和离，说不定你的阿宁就回来了。”我邪笑道。
他气急了又想来掐我，可看到我脖子上未褪的红痕又停住了，眼角泛红语气却阴狠:“我不会让你死的这么容易。”
他走了很久，我想他应该已经和苏贞一起去了边关。
端午都过了，我还被定在这幅半死不活的身体里。
门再被推开时我已经奄奄一息。
陆景淮走进来，跟在他身边的是一个貌美如花和我有七八分相似的少女。她的手里还牵着一条大狗。
我最怕狗了。
“不要，不要过来。”我想要反抗可这些天为了自尽一口饭都没有吃过，饿得实在一点动不了。
少女挽着陆景淮的胳膊，撒着娇问道:“阿淮哥哥，姐姐好像不太欢迎我呢？”
陆景淮冷哼:“她也配？以后你才是国公府的女主人。”
那苏贞呢？
那条大狗长着嘴流着口水，面漏凶光。
“求你，把狗带走吧。”我吓得浑身发软，那只狗却离我越来越近。
陆景淮蹲下来与我平视，手抬起我的下巴:“这是阿宁养的狗，你要求她。”
阿宁？
我不相信地看向少女，她正得意洋洋地松着手绳。
“她是阿宁，那我是谁？”
陆景淮冷笑:
“妖物。凭你也能霸占阿宁的身子？我已经让道士将阿宁找了回来。”
不可能。
我亲手将齐舒宁的魂魄送上了奈何桥的，她早就投胎去了怎么可能会被找回来。
我后背发凉。
“姐姐，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因为爱慕阿淮哥哥才做出伤害我的事。”
不！我没有！
“这只大黄曾经
“你干什么？”
陆景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外，眼里满是愤怒。
我红着眼解释:“我没用力。我不知道她怎么……”
他叫人将陆母抬了出去，死死盯着我良久，他感慨了一句:“你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呆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陆景淮和苏贞顺利成婚，我也在我这破败院子里算着日子又过了几个月。
除夕日外面鞭炮声四起，我坐在院子的躺椅上摇着摇椅。
陆景淮，我在陪你过最后一个元宵吧。
我让小厮给陆景淮传话，我想要和离了。
可我等来的不只是陆景淮，他还带着几个道士和手下冲进屋里将我绑起来，恶狠狠掐着我的脖子让我几乎窒息。
一句解释也没有。
“阿淮，你怎么了？”
我挤着嗓子问他，对视上他猩红的双眼，眼睛深处充满着滔天的恨意和愤怒，连一丝丝情意都找不到。
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痛得让我忍不住流下眼泪。
我感觉再过一秒我就要被他掐断脖子。
跟他一同前来的道士打量我一番，惊慌开口:“世子爷，此女并不是齐小姐，贫道见她魂魄分离，这分明是借尸还魂的妖物啊。”
我看向陆景淮，恳求他不要信。
“你到底是谁?”
“你把阿宁怎么了？”
“从阿宁的身体里滚出去。”
我怔住了，可我才是他认识的阿宁啊。
齐舒宁早就死了，八岁，进京的路上。
在她最后一口气没了以后，我借了她的身体。
他松开了手不为所动，镜中倒映着我脖子上深深的印记。
难道他宁愿要一个从他没见过的齐舒宁也不要我吗？
想到这，我笑了起来，笑我自己蠢，也可笑我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蓦然，那个背影转了过来，我仿佛又看到那个初见时跟我说话都会脸红的少年。
“我是陆景淮，你叫什么名字？”
“阿宁，我心悦你。”
“以后都让我陪在你身边好吗？”
“阿宁，我想要生生世世跟你在一起。”
一
我跟老黑打赌，人间十年为期，谁能让陆景淮先爱上就算赢，输的人要替另一个多勾两万个魂魄。
我借尸成了陆景淮的本该早死的未婚妻。老黑成了跟陆景淮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表妹。
他曾扬言如果不是和我成亲，他情愿出家当和尚。
我以为我就要赢了。
直到梁军班师回朝那一日，他喝的烂醉，迷迷糊糊叫上了女将军的名字。
第二日他清醒过来，忍着头痛欲裂上书请命要同大将军一起回边关守一方安定。
“阿宁，你也会支持我追求自己的幸福对吗？”
我迷茫地点了点头，对着身边的老黑问道:“我有点难过，是因为输了赌注吗？”

1
圣上赐给大将军免死金牌的那一天也答应了她一个要求，让她尽管提出来。
“安国公之子陆景淮同我青梅竹马，求圣上做主成全我俩的一番姻缘吧。”
大殿上的人齐刷刷看向我。
直到陆景淮开口:
“够了。我如今已有妻室，请大将军留给我一些体面吧。”
他扭头就走，我作为妻子小步跟在他身后。
京城女眷的聚会上，他俩的闹剧让我受尽了嘲笑。
但至少他是拒绝的，我安慰自己。
我庆幸，可转头就看到他在街边陪着将军闲逛，手里还拿着大大小小的吃食和布匹，一脸宠溺的笑意。
“阿宁，苏贞说她不在乎名分，宁愿当我的妾室也要跟我在一起。”
“可我不能让她受这样的委屈，我要让她做我的正妻。”
我不懂，正妻不是我吗？
我没回应他的话，他有些生气:“苏贞是国家栋梁之才，怎能与你这种后宅妇人相提并论。”
“她当正妻，那我呢？”我知道他话里有话，可有些不太明白他话中另外的意思。
见我态度温和，他又缓声提出:
“我想让你为平妻，她做正妻。但她也只是占个正妻的名分，她对后宅的这些事也不懂，以后这个家还是你做主。”
“男人可以有两个妻子吗？”
他恼了，声音不自觉提高了
了我没人不想让苏贞进门。
我忘了是怎么吃完这顿饭的，只是看着他俩同吃同饮，又一同离席。
看着那个背影，我不自觉开口:
“你今晚还回来吗？”
问完我就后悔了，我们两还在冷战他怎么可能回来。
我正懊恼着，却听见他说:“给我留灯。”
夜里我等他时闲来无事，翻开生死簿查起陆景淮和苏贞的关系。
上面写着在此之前他俩只是见过几面而已，和我记忆里一样。
他两是什么时候开始情深义重的？
陆景淮回来了，他打断了我准备替他更衣的手，将婚书放在桌子上。
“下月十六，是苏贞和我成婚的日子。”
我拿起来翻开，大红的喜帖上照的两个人的名字都十分刺眼。
“阿宁，是圣上亲口赐的婚又亲手写了婚书，我没有选择。”
我下意识想出一个办法:“我们拒婚然后你带我走。”
反应过来时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个提议的荒谬。
他痛苦地抵着头，沉下身子。
“那苏贞就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
他停顿了一下。
“百姓也会骂你善妒，圣上不会放过我们。”
他拐着弯的拒绝，理由总会有千千万万。
我无力反驳，叹了一声“好”。
陆景跟苏贞的婚期很快就到了，陆母让我待在我的房里不要出去。
她是怕我成了国公府的笑话还专程跑一趟，贬妻成妾，滑天下之大稽。
走前她还用着轻蔑的语气对我说:
“明日记得给国公府的新主母请安。”
我猛拍桌子，无常不发威真当我是你们国公府的儿媳了。
“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她惊讶地蹙着眉:“你说什么？”
“我说，少做梦。”
她气急喘气粗气:“你……”
“当初我就不该同意景淮让你进我家的门。”
我听着她的话想笑。
“哦？你现在让你儿子和离也来得及。”
她气的更甚，抬手就要打我。
我轻松制住她的手推开她，很轻，她却倒在地上。

一直陪着我，现在我希望它能继续陪着姐姐。”
我歇斯底里地喊:“拿走，我不要这狗。”
见我不收，他捏得我的肩膀生疼，像是威胁:
“别辜负了阿宁的好意。”
我看着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这么久以来他如何对我都不要紧，可只这一瞬间我是真的死心了。
我喷出一口血，临近死期，我的魂魄慢慢离体，法术也慢慢恢复。
离开之前，我第一次作弊用了法术，竟然是为了吊着这副身体的最后一口气。
我的精神一下子好起来回到当鬼差时的样子，厉声质问他:
“是你说要跟我生生世世在一起，是你缠着我要娶我，是你说的只要我一个人。到头来难道是我的错？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被我突如其来的变脸惊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可我经历的一切不是假的，我摸上那张脸，明明和说心悦我时没什么差别。
我的声音不自觉软了下来:
“笨蛋陆景淮，你和他们一起欺负我，我再也不原谅你了。”
人，你为什么会那么善变？
下一秒，我醒了过来，周围的一切变成了冥府的陈设。
早知道会这么难过，我就不跟老黑打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