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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体温,没有心跳,没有脉搏!
饶是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的他,此刻双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瞧着近在咫尺的脸,他迟疑着,小心翼翼的将手探到鼻息处。
还有呼吸!
“快!
快叫太医!”
强烈的兴奋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都带着颤抖,再顾不得什么礼教束缚,他紧紧握住苏棠的手,近乎哀求的哽咽。
“棠棠,你不要吓我,求你醒过来吧,我不能失去你。”
“我知道你恨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伤害你了。”
“求你了,一定不要丢下我,好不好……”苏棠是被烦人的哭声给吵醒的,睁开疲惫的双眼,她本想骂,却在触及到赵齐晟那双通红的眼时止住了。
“棠棠!
你醒了!
伤口还疼不疼,哪不舒服告诉我。”
如果是以前,看见他这副关切的模样,苏棠一定会毫不犹豫扑到对方怀里大声哭诉。
可现在,赵齐晟这样只会让她觉得恶心!
用力将手抽出,苏棠嫌恶的在被子上擦了擦:“让皇叔失望了,我还活着。”
她的疏离让赵齐晟心中一痛,不免放软了语气:“棠棠,我知你怪我,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日后你自会明白我的苦衷。”
这么冠冕堂皇的话还真是让苏棠想笑。
为了她好,就无视她生死?
为了她好,就可以随意打死她视作姐妹的小桃。
为了她好,就可以亲手取她的心头血给仇人喝!
如果是这样,那她还真是半点都不稀罕这个好了!
见她沉默,赵齐晟只以为她还在生气,刚准备劝劝,苏眠身边的丫鬟匆忙跑了进来。
“王爷,您快去看看我家小姐吧,她又心口疼了。”
焦急的站起身,赵齐晟连忙转身就走,不过到了门口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
“棠棠,你身体还虚,好好休息,等会儿我会让太医来帮你好好瞧瞧,顺便开点药调理一下。”
说完,也不等她回复,赵齐晟连忙离开。
苏棠面无表情看着院中带着张太医远去的赵齐晟,脸上流露出讽刺的笑。
看,这就是口口声声说为她好的男人,关键时刻,不还是选择了别人?
忘川花的叶子又少了一片。
只剩下四日了。
“快了,就快了……”苏棠轻声呢喃,胸口的痛让她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一起,心中莫名有些奇怪,为何做了鬼还是会这么疼呢?
倒计时只剩下四天的时候,苏棠去了郊外的一座荒山上。
现在的苏母其实并非是苏父的原配,也不是苏家子女的亲生母亲,而是继室,也是他们的庶出姨母。
当年真正的苏夫人在生下幺女后落下病根,没过八年便撒手人寰。
苏父爱妻心切,却又因一人无法照料两个孩子,便无奈娶了苏夫人的庶妹作为继室。
甚至,在继室入府后当夜,他以一碗绝子汤彻底断了继室争宠的路,自此只能好好抚养这两个孩子。
外界都夸赞苏父的专情,甚至还将他和夫人的爱情故事编成了话本子。
可真爱一人,又岂会任由其孤零零的坐落荒山而不顾?
上前摆上一些娘亲生前最爱的糕点,苏棠默默地坐在灰白的墓碑下,一如儿时坐在母亲怀中那般。
“娘亲,我现在这么叫您,您应该不会介意吧?
爹说我不是您亲生的,您的女儿叫苏眠,是个……很好的姑娘。
你见到她应该也会如父亲和哥哥那样喜欢她吧?”
“我以前一直想不通,究竟我哪里不如她呢?
爹爹和哥哥爱她,皇叔也爱她。
但现在,我想通了。”
“原是我不配,我本就是孤单一人,又怎配被爱呢?
所以我用魂魄换了七天,来断了曾经的这些情,您可别笑我耍脾气,我只是活的,太累了……”苏棠靠在墓碑上,眼泪不争气的再次流了下来。
寒风轻轻抚着她的长发,一如儿时受了委屈,娘亲温柔的抚慰,让她刺痛的心得到了些许的安慰。
“小小姐?
是……你么?”
迟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苏棠连忙转头看过去,入眼便见一个毁了半张脸,如同鬼一般的女人正激动的看着她。
“你是……小小姐,奴婢是侍画,是您娘亲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啊!”
对这个名字,苏棠还真有些印象,8岁前,娘亲的身边的确有这么一个小丫鬟,不过后来娘亲死后就没再见了,据说是偷了东西被赶了出去,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了。
“原来是您,这些年您去哪儿了?
为何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侍画激动道:“哎……当年的事情一言难尽,小小姐,您是来祭拜小姐的么?”
苏棠神色有些黯然:“别叫我小小姐了,我……不是我爹娘的女儿,只是被接生婆掉包的那个。”
“怎么可能?
您是奴婢亲眼降生的,怎么可能会有假?
您的右耳垂后有一块红色半月胎记,是与不是?”
下意识摸上右耳垂,苏棠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得到另一种答案。
焦急的将那日发生所有事告诉了对方,侍画听完,那半张完好的脸越来越难看。
“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害死小姐还不够,竟然还想害死小姐的血脉,简直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