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小说 女频言情 一池春水罗海宇林亚菲完结文
一池春水罗海宇林亚菲完结文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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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苏章

    男女主角分别是罗海宇林亚菲的女频言情小说《一池春水罗海宇林亚菲完结文》,由网络作家“李苏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当然,陈小琳请他吃饭,还有另一个原因。罗海宇很英俊。男人喜欢美女,其实,女人也喜欢帅哥。这不是谁高尚谁不高尚的问题,人类基因组图谱就是这么定的,爱美,男女皆同。罗海宇的外表很养眼,再加上自己是部门负责人,请部下吃顿饭也是应该的。饭吃得很快,不久,二人就返回了市场营销部。副经理孙程程正在办公室等着。她问了人力资源部和马明才,的确有一个叫罗海宇的人前来报到。看到罗海宇进来了,孙程程淡淡地说:“你是罗海宇吧?”罗海宇赶紧回答:“是的。”“你跟我来吧。”然后,她指了指他今天上午坐的地方:“以后你就在这里办公。”她带着罗海宇上了三楼,敲开一间宿舍,正是公司办公室吴秘书的住房。“以后,你就跟吴秘书住在一起了。”说完,头也不回,走了。吴秘书正在睡...

章节试读


当然,陈小琳请他吃饭,还有另一个原因。
罗海宇很英俊。
男人喜欢美女,其实,女人也喜欢帅哥。
这不是谁高尚谁不高尚的问题,人类基因组图谱就是这么定的,爱美,男女皆同。
罗海宇的外表很养眼,再加上自己是部门负责人,请部下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饭吃得很快,不久,二人就返回了市场营销部。
副经理孙程程正在办公室等着。
她问了人力资源部和马明才,的确有一个叫罗海宇的人前来报到。
看到罗海宇进来了,孙程程淡淡地说:“你是罗海宇吧?”
罗海宇赶紧回答:“是的。”
“你跟我来吧。”
然后,她指了指他今天上午坐的地方:“以后你就在这里办公。”
她带着罗海宇上了三楼,敲开一间宿舍,正是公司办公室吴秘书的住房。
“以后,你就跟吴秘书住在一起了。”
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吴秘书正在睡午觉,看到罗海宇进来了,睁开一眼,望了望又睡了,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罗海宇把行李放下,自己动手把床轻轻铺好。
他的行李很简单,但质量非常好。
一个精致的牛皮箱,垫的盖的都崭新的纯棉制品,质地非常好,十分时尚,温馨。
这都是苹姐精心挑选的。
她知道罗海宇家境条件不好,女朋友为此与他分了手,这些她都知道。
考虑他要去西太平洋公司,在央企工作的人收入高,待遇好,穿着打扮比其它企业员工都高出一截,所以,罗海宇不能穿的太差了,否则会被人瞧不起,被人小看。
这些她要充分考虑。
当然,罗海宇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如冒然相送,他百分百不收。
苹姐买好东西后,笑着说:“这些东西不是白送给你的,要收钱的,以后从你工资上扣。”
罗海宇心里一热,非常感动。
他清楚,苹姐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她这样说完全是顾及他的面子,不想让他难堪。
很多话不必说出来,心里明白就行。
罗海宇不是不懂味的人。
临来报到时,苹姐给了他二千元,说是预支的工资。
其实,他的工资早就预支完了。
他之所以急着预支工资,是因为他还欠着学费,毕业证一直在学校压着,没有毕业证他无法去西太平洋公司报到。
交了学费,他就身分无文了。
而西太平洋公司不可能马上给他发工资,他正发愁时,苹姐不仅帮他买日用品,而且还给钱。
先不管苹姐喜不喜欢他,但把他当作亲人是肯定无疑。
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别人及时伸出了温暖的手,这份真情,值得珍藏一辈子。
罗海宇很欣慰,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了这位把他当亲人的姐姐。
今生今世,他会牢牢记住苹姐的好。
想到这,他浑身上下充满了激情,自己要努力呀,要用实际行动不负苹姐的期望。
他决定马上返回办公室,工作第一天,一定要给别人留下好印象。
他兴冲冲出了门,谁料背后传出一声炸雷:“把门关上!”
原来,他忘了关门,吴秘书十分不满,大喝了一声。
罗海宇没吱声,默默地关上门。
他感到这个吴秘书有点盛气凌人,恐怕以后会不好相处。
但没关系,毕竟二人不是同一部门,不好相处,不处就行了。
他刚进市场营销部,正好是下午上班时间。
突然,马玲玲气势汹汹说:“罗海宇,你迟到了,你要扣一天工资。”
罗海宇看了看表,莫名其妙:“我是准点上班的呀。”
争吵之间,时间过了一分钟。
马玲玲指着墙上的钟:“你看看,你看看,是不是过了一分钟。”
她指着一个女的:“你给他记迟到一次。”
这女的名叫齐春艳,是负责营销部考勤工作。
她没吱声。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聋了?”
“你才聋了呢?人家明明没有迟到,为什么记人家迟到。”
“好呀,你包庇迟到分子,等下我去找我表哥去。”
齐春艳不作声,不理她了。
她知道,这个姑奶奶说得出做得到,她真的会在表哥马明才面前哭哭啼啼,说罗海宇与齐春艳二人欺负她,而马明才往往不分青红皂白,歇斯底里大吼大叫。
马明才之所以这样,说来说去,也是“穷”字作怪。
马明才小时候的家跟罗海宇差不多,哦,不是差不多,是差很多,基本上吃了上顿不知下顿。
是马玲玲父母伸出了温暖的手。
从小到大,马明才基本在马玲玲家度过,小学,初高中及大学的学费都由马玲玲父母支付,可以说,马明才每走一步,马玲玲的父母总是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与付出。
马玲玲父母就是马明才的再生父母。
他们对马明才恩重如山。
马明才有了今天自然要知恩图报。
不仅把马玲玲招进了市场营销部,而且对她也言听计从,有时会无原则地迁就。
大家都深知这点,都离马玲玲远远的,深怕这个姑奶奶哪天脑神经短路,又一蹦三尺高,招来马明才一顿辱骂。
罗海宇立即清楚,这个马玲玲不是善类,不再吱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资料。
陈小琳搬来了很多资料,要他好好看看,熟悉情况。
马玲玲突然失去了攻击的目标,不甘心,又跑到罗海宇面前。
“罗海宇,你今天必须作出深刻检查,你把检讨书写好交给我。”
罗海宇十分愕然,凭什么呀!
这时,背后倏地传来一声断喝:“马玲玲,你大不像话了,人家在看资料,你打扰人家干什么!”
是陈小琳。
马玲玲在胡闹,她一直保持沉默,希望这个姑奶奶适可而止。
谁知越来越不像话,终于忍无可忍,愤怒地拉下了脸。
拉下了就拉下了,她才不怕呢,马玲玲算什么,就是马明才她也敢黑脸,自己好歹是个副经理,这点杀作还没有,算什么副经理。
还别说,在市场营销部,马玲玲最怕的就是陈小琳。
陈小琳黑了脸,马玲玲只好回到自己的座位,虽然气鼓鼓,却也无可奈何。
通过几天接触,罗海宇终于了解马玲玲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她就是个奇葩女。
比如在吃的方面。
她总是想象别人家里都很穷,在五星级酒店吃了一顿五千元的饭菜,她回来必问别人吃过没有,而别人必须答没有。
如果说吃过,她就非常不高兴。
这不是最关键的,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认为自己是公司一枝花,甚至是市花。
罗海宇听了,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
她是市花?市花死绝了吧。
如果一定要说她是花,她就是一朵散发腐臭味的粪水泥巴花。
真是不自量力。
她算美女吗?
黄头发,水蛇腰,河马大嘴上有个朝天鼻,一嘴黄牙,再加一双小小的黑眼睛,人走八字步,整个獐头鼠目,一个典型老巫婆。
说得不好听,这样的人出去绝对污染环境,会被环保局罚款。
只是在马明才的罩着下,大家才敢怒不敢言。
偏偏丑女多作怪。
罗海宇出现在市场营销部,她立马就会联想到,罗海宇一定会注意到自己,一定会爱上自己。
后来,罗海宇没理她,她不甘心,立即跑到他跟前说话,指望他献殷勤。
看到罗海宇漫不经心,她生气了,愤而跑到马明才办公室,跟他聊天。
她路过罗海宇身边故意不理他,她想罗海宇一定会追上来的,一定会跪倒在她面前。
她万万没想到,他没有。
最让她气愤的事出现了。
他竟然跟陈小琳出去吃饭了,二人有说有笑地走进来。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罗海宇怎么可以如此无视,我还是不是你女朋友了?
罗海宇再次出现,她毫不客气,立即冲了上去,大发雌威,让他知道老娘的厉害。
看你以后敢不敢无视我。
马玲玲这个奇葩女,想象的逻辑就是这么怪。
罗海宇知道了马玲玲这个德性,自然离得远远的。
他釆取的战术是能不说尽量不说,能不接触尽量不接触。
然而,帝国主义灭不灭亡不是你说了算,同理,马玲玲想与你来往也不是你说了算。
按照马玲玲的奇葩逻辑,这个必须她说了算。
她不要你了,你才能离开。
尽管罗海宇不理她,她还是不断找机会,跟罗海宇说话。
罗海宇依然不出声。
她的态度终于惹火了马玲玲。
她哭了。
哭哭啼啼找到马明才说罗海宇欺负她。
这次马明才总算清醒了一次。
他知道不是罗海宇欺负她,而是她欺负罗海宇。
而欺负他的真正原因是她爱上了他。
她有点离不开他。
从她的眼神中清楚地表明了这点。
不过,他到是很赞成。
她能嫁给罗海宇倒是不错的选择。
他对罗海宇这个人还是很满意的。
聪明、勤劳肯干,加上人英俊,无论从哪方面配马玲玲绰绰有余。
他决定帮马玲玲一把。
他把罗海宇叫到办公室。
“海宇啊,听下面的人反映说,你有点不太愿意团结同志啊,这有点不太好。我们市场营销部是个集体,需要大家齐心协力,团结一心才能把工作搞好,你不能把同志拒之于门外,你说呢?”
“马总,我没有。我记得我们部门管理制度有这么一条,上班时间不能随便串岗,更不能随便聊天。马玲玲过来聊天,我只是不愿意违犯管理制度。”
罗海宇内心上十分抗拒马玲玲。
他想了老半天才想出这条理由。
“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人家过来聊天,也是看你刚来,想帮帮你,也是一片好心嘛。”
“马总,我不愿意违反管理制度。”
罗海宇干脆明确表态不愿意。
马明才的脸上立马堆满了乌云。
真是给脸不要脸。
马明才十分恼怒。
他不愿再说,挥挥手:“你出去吧。”
罗海宇没有任何犹豫起身就走。
马明才心里腾地升起了一股怒火,太不像话,太目中无人了。
你会为你今天的言行付出代价!
他迅速通知陈小琳和孙程程二人到他办公室开会。
二人很快赶到。
“是这样,现在我们开个短会,看谁负责雨花小区项目合适。”
雨花小区项目,陈小琳知道。
这是西岸建筑公司承接的项目。
本来与西太平洋没什么关系,但他们需要西太平洋公司陪标。
所谓陪标就是陪同他们一起投标,但你只是陪,而不是中,中标的是叫你去陪的公司。
按照现有规定,每个项目都要公开招标。每次招标,参与投标的单位不得少于三家。
从制度上来说,很完善,没有问题。
然而,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只有你有足够的关系,你就可以与招标人员一起串动起来,联合做局。
不是要三家单位投标吗?我另找二家单位就是了。
一般事先会谈好,这二家单位是陪,走过场,做的基本是废标。
二家都是废标,自己岂有不中之理?
当然,做废标也是有学问的,不能全废,而刚来的罗海宇因为不懂,活活被马明才坑了一把。
人家请你去陪标肯定不会白请。
雨花小区项目陪标的价格是五万元。这笔钱不走财务帐,市场营销部人人有份,当然有公司老总的一份,而且还是大头,因为要用公司资质,需要他点头。
马明才算了算,他可以分得二千元左右,这点小钱对他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马明才望着陈小琳。
“你说说看,谁负责这个项目合适。”
陈小琳有点茫然:“不就是废标,谁负责都行。”
马明才这才点出这次开会的目的:“我看罗海宇合适。他刚来,需要锻练,这是很好的机会。”
孙程程点头,表示同意。
陈小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相反还有一点小小的感动。
以前以为马明才看罗海宇不顺眼,现在看来不是,人啊,有时真会看走眼。
陈小琳马上跟着点头:“罗海宇经验不足,的确需要锻练,我同意。”
会议一结束,陈小琳立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罗海宇。
罗海宇很高兴。
他跟陈小琳一样,以为马明才对他有成见,现在想错了。
陈小琳把有关投标资料给他,要他仿照这个样子做。
这项工作本来是孙程程负责的,但不知为什么自从遇见罗海宇后,她的心全在他身上了,有时罗海宇不见了,心里格外慌张,整天担心害怕,担心他出事。
她现在不能肯定爱上了罗海宇,但心里有他。
他的影像正在心里渐渐扎根。
于是,她抢过来,主动安排他的工作。
一般像这样的工作,营销部会安排二到三人去做,不知为什么,马明才就安排了罗海宇一个人。
陈小琳有点担心,怕罗海宇做不好,曾找过马明才,要不要加二个人手。
马明才不以为然地说:“你要相信罗海宇的能力,人家也在建筑公司呆过,做过这玩意,你就放心吧。”
既然是这样,就算了吧,反正是假的,陪人家走下过程而已,无所谓。
从此以后,陈小琳没有再过问。
只是有时看到他每天忙忙碌碌,就约他吃顿便饭。
二人说些不着边际的废话,说着,说着,二人情不自禁哈哈大笑。
尽管二人几乎天天在一起,但陈小琳从不问他工作上的事情,她的想法是,不干预他,尽快让他独立。
她万万没想到,她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让罗海宇差点遭到灭顶之灾。
罗海宇忙碌了十天,把标书做好了。
开始他是参照陈小琳提供的标本做的,但马玲玲跑过来看后说:“你这个标不行,太完美了,到时候不是陪标,而是中标。”
罗海宇觉得她说的有理,又从网上下载了另一个标本,在它的基础上进行修改。
当然,他把单位地址都去掉了,有的地方故意做错,有的地方牛头不对马嘴,他想像这样漏洞百出的标不可能中,除非评委们有病。
罗海宇有这样的想法,按理也没错,但投标中的一些游戏规则也是要遵守的,而这些潜规则,教科书上没有,文件资料也没有,靠的是经历,口口相传,慢慢领悟。
罗海宇完成标书本来想给陈小琳看看,无奈关键时刻,她出差了,只好就这样交上去了。
西岸建筑公司跟西太平洋公司合作很多次了,彼此都熟,他们一直非常相信西太平洋,认为跟央企合作不会有任何问题。
所以罗海宇的标书也没看,就立刻把自己的标书一同交上去了。
另家陪标的是苹姐公司,考虑到罗海宇忙,这个标是她自己做的。
她晚了几天,是最后报名截止日交上去的。
招标办在市城建局的二楼。
这个项目就是由他们负责。
他们去邀请专家对这三家单位进行评定,其中之一中标。
这个其中之一其实就是西岸建筑公司。
他们是如何运作的,这是他们的商业秘密,陪标单位不过问,他们也不会说。
竞标答辩会定于第三天开始。
作为西岸建筑公司肯定全力以赴,而作为陪标的二家单位无所谓。
西太平洋公司出席的自然是罗海宇。
他的水平如何,答得上来,答不上来,都无所谓,反正是陪,走一下过场而已。
苹姐也是陪。
本来她也不想来,随便叫一个人就行,但她想这是罗海宇第一次,她想来看看,给他壮壮胆。
罗海宇在她公司时并不参与竞标。他的任务就是介绍项目,然后拿中介费,作为公司代表出席招标会,他还是头一次。
在招标会,大家都装着不认识,甚至摆出一副十分仇视对方的样子,彼此不打招呼,不说话,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私下,当天早上,西岸建筑公司还是悄悄派了一部车接罗海宇。
罗海宇没车,他们怕他挤公交误事,直接把送到招标办,当然是在很远的地方就下了车,然后,自己走路去。
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不出意外,西岸建筑公司肯定中标。
然后,人算不如天算,意外的事总是意外发生。
首先招标办在邀请评委上出了意外。
他请来的一名是西岸大学建筑系最严酷的教授,人称“严大炮”。
本来计划里没有这位,请的是另位相对温和的建筑系教授,但去西湖学习去了,招标办拟请建工局老总任评委,却遭到市建委刘主任的否决。
他要求评委一定要从专家评委库中挑选,并指定“严大炮”担任评委。
刘主任的话就是圣旨,招标办只好通知他们参评。
西岸建筑公司与招标办的人商议了一下,认为问题不大,相反他们还希望这位教授能公平公正,这样西岸建筑公司就一定能中标。
招标会有条不紊地进行。
第一个发言的是西岸建筑公司。
他们准备得很充分,不仅标书做得漂亮,而且还做了幻灯片,把他们的计划设想一一向评委们展示。
评委们只提了几个简单的问题,顺利过关。
苹姐是第二个,评委们也没有多问,虽然有人皱了皱眉头,但没有多说。
罗海宇是第三个。
之所以把他排在第三,主要考虑他是央企,牌子大,有问题更容易让人记住,更容易扣分。
罗海宇把自己的标书介绍了一遍。
他说着,说着,忽然发现评委们都在认真看标书,有的不只一遍,尤其是“严大炮”看得非常仔细,有时还把随身带的计算器算了起来。
他脸上的笑容不见了,神色严峻,不断摇头晃脑。
他这幅表情让西岸公司的人个个抬起了脑袋,苹姐也在紧张地注视着这个“严大炮”。
“严大炮”以敢说著称,招标会经常放大炮,弄得很多建筑公司敢怒不敢言。
这次他又会不会掀妖风?
罗海宇也听说了这教授,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当时的罗海宇有点天真,以为情况有变化,西太平洋会中标。
他还在暗暗发笑,如果真是西太平洋中标就好玩了,有点搞笑。
他正有点得意洋洋,“严大炮”倏地抬起头,冷冷地问:“这个标是你做的?”
“是的。”
“你在公司是什么职位?”
“实习营销员。”
“这就对了。”
“严大炮”脸色稍缓和了一些。
但他很快话锋一转,颇为严厉地说:“我希望大家认真看一下,这个标书存在严重问题,让我非常吃惊,非常震惊。”
他突然提高声调,勃然大怒:“这份标书水平之低劣开历史之先河啊。你们看看,看看,完全是胡编乱造,牛头不对马嘴,错误连连,真是胡闹。”
“最让我吃惊的是,十层的大楼,竟然只需要一吨水泥,你说可能吗?这不是糊弄洋鬼子吗?太假了,太假了,堂堂央企,就派个实习生来应付,这不是陪标,是什么?这样的招标会,你说有什么意义,还有必要招标吗?”
听到教授怒斥,招标办主管领导也拿起标书翻了翻,一看的确不像话,他是虽然外行,但一眼也能看出其中的问题,算的量明明是1十1等于二,它竟然是二十,还有到处是错别字,这哪像标书嘛。
他虽然跟竞标的单位有一腿,但这个标马虎得大离奇了,大不可思议了。
当然,这样的事以前也有,但只要不在会上说出来就没事。
大家都不是猪,其中的秘密心照不宣,像出席这样的会,投标单位都会重点关照,有的单位会直接跟评委说,我这个标有陪标。
评委们心中都有数。
事先,西岸建筑公司也做了严教授的工作,但这教授油盐不进,把所有礼品礼物全部扔出了门外,西岸公司只好作罢。
现在“严大炮”挑明了,这个问题就严重了。
这时,罗海宇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而这个大错就是马玲玲一手造成的。
他本来是在陈小琳给的标上做,结果,马玲玲跑来说这样不行,要从网上下载一个,越错越好,这样才能确保不中。
她还说这是马总的指示。
马玲玲既然说是马明才的指示,他自然信了,故意把标做得乱七八糟。
现在不是这样啊。
罗海宇终于醒悟过来了。
他们二人在挖坑,目的就是坑他一下。
当然,也怪自己经验不足。
后来,他才知道,做陪标也是有讲究的,不是错别字连天,故意一加一等于三就成,这样很容易让别人抓到把柄。
就像今天被严教授抓了个现行。
高明的做法是在投标价格上做文章,在加分项上做文章。
一是把价格提高到百分之五十,如此高的造价自然让投资者望而却步。
二是让中标者有加分项,而自己没有,就像西岸建筑公司有很多加分项,西太平洋也有,但标书上却没有,二者相加,西岸公司自然胜出。
这样的标才让人无话可说。
而自己做的却乱写一气,前后不连贯,严教授自然要发火。
严教授发火,招标办的领导就有点坐不住了。
当然,最坐不住的还是西岸公司。
他们作梦也没想到,西太平洋公司会如此耍他们。
他们眼里喷出的全是怒火,个个怒目而视。
为什么是这样?
这时,急需一个说法。
而这个说法只能通过罗海宇的嘴说出来。
招标办和西岸公司的人都紧张地注视着罗海宇。
如果他再胡说八道,不仅西岸公司完蛋,而且西太平洋公司陪标的事也会坐实。
这样一来,问题就大了。
法规上是禁止陪标的,是要追究法律责任的。
“严大炮”一嚷嚷,全市上下会人人皆知,市政府必定启动调查问责程序。
罗海宇十分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静了静,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环顾一下四周,用十分奥悔,十分痛心的表情说道:“非常抱歉,我刚才重看了一下标书,发现交来的是我的草稿,当时急,没注意,现在才发现,非常对不起,在这里我郑重地向严教授道歉,向所有人道歉。由于本人工作不用心,丢了西太平洋公司的脸,回去后,我会好好反省。”
这个说法妙!
他看见招标办的人松了一口气。
西岸公司的人也暗暗地点了一下头。
严教授自然无话可说了。
人家拿的是草稿,你能说什么?能说是陪标吗?
人家只是实习生,实习生犯错,上帝都会原谅。
招标办的人见有了台阶,立即说:“既然西太平洋公司送来的标书是草稿,不是正式文本,属于废标,招标单位不足三家,本次招标流产,另行安排竞标。”
为了防止再出妖蛾子,他们马上宣布此次招标会议结束。
西岸公司的人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他们的确有理由不打招呼,一个好好的招标会被你弄没了,凭什么还要招呼你,不骂你算是客气了。
很快,会议室剩下呆若木鸡的罗海宇。
苹姐见此上前安慰:“算了吧,放宽点,我们出去吃饭。”
罗海宇随苹姐来到一家路边小酒店。
二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点了几菜边吃边聊。
苹姐详细问了罗海宇投标的前后经过,当即明白了这么一回事。
西太平洋公司她很熟,对马明才这个人也很了解。
她一直对他印象不好,总感到这个人很阴。
现在一点也没错。
罗海宇中了他的计。
她猜想,这个马明才肯定会有下一步。
苹姐好心提醒罗海宇:“马明才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你要提防他。”
通过这件事,罗海宇终于知道马明才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与苹姐猜想的一样,预计下一步会马上到来。
果不出所料,他刚进市场营销部的门,就发现大家的眼神不对,似乎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看到罗海宇进来了,马玲玲气势汹汹跑上来。
“罗海宇,你这个坏蛋,把我们的奖金搞没了,把我们西太平洋公司的脸丢尽了,你要赔偿我们的钱,恢复我们的名誉。”
“孙玲玲,你不要闹。”
陈小琳制止了马玲玲的胡闹。
她把罗海宇拉到一边,小声地问:“为什么是这样,我不是给了你一个标书吗,你照着上面换单位名称就行了,为什么还会错呢?”
“是马玲玲要我从网上下载一个标,说是马经理要求的,我交的是这个标。”
哦,明白了,清楚了。
这个马明才也太阴险了吧。
分明想把人害死。
这时,副经理孙程程走了进来。
“罗海宇,我接到办公室通知,要你把这次投标过程写下来,估计要对你进行处理。”
这太不公平,肯定是马明才到总经理成明欢哪里告了状,估计添了油加了醋,不然,办公室绝对不会这么快急着处理。
陈小琳想要理论一番,但被罗海宇制止了。
“陈经理,没必要,我不妨把过程写出来,我相信会有讲理的地方。”
第三天,罗海宇把事情经过写好了。
他之所以等三天,是想等马明才找他。
出了这件事,作为部门负责人应该找他,否则不合常理,但他没有。
他主动去找,办公室始终不见人。
罗海宇明白了。
马明才很清楚结果,找不找他都无所谓。
他决定不等了。
他没有把说明交给办公室,而是直接找到杨广进。
杨广进戴上老花镜,认真看了几遍,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问:“这是真的?”
“是真的,本来陈经理给了一个标,是马玲玲要我另做一个废标。”
对马玲玲,杨广进还是很了解。
属于那种没脑子的人,她应该是受了马明才的指使,当然,马明才肯定不会承认。
一般来说,陪标的事上不了台面,在公司不算大事,没人关心。
但这次不一样。
为了避嫌,会议刚一结束,招标办就下发了一个文件,严厉批评西太平洋建筑有限公司投标不认真,弄了一个错误百出的废标参与投标,给予通报批评云云。
这份文件措词很激烈,结果引起了建工局的高度重视,指示西太平洋公司彻查,并把结果报局。
杨广进也是才收到局通知的。
同时,他的桌面上还有一份处理请示,核心内容就是开除罗海宇。
这是抄送件,主件已报送给了总经理成明欢。
这个请示是马明才写的。
借这件事,他要把罗海宇彻底清理出西太平洋公司。
鉴于罗海宇是杨广进的人,他把处理结果直接交给了成明欢,但他又绕不开杨广进,只好无奈地把抄送件给了他。
有些事就是这么奇妙。
但杨广进一点也不担忧。
马明才处理罗海宇。
他也可以处理马明才。
西太平洋公司惨遭招标办点名批评,作为市场营销部的主要领导,难道跟自己没有关系,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不可能吧。
罗海宇仅是实习生,投标之前,你过问了没有,把关了没有?
公司派一个实习生去出席投标答辩会合不合适?
这都是问题。
杨广进把马明才的处理请示给了罗海宇,要他好好看看。
他要他认清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罗海宇认真看了一遍,火立即上来了,这个马明才真混,责任都是别人的,成绩都是自己的。
他想不到马明才会如此信口雌黄,癫倒黑白。
他一气之下,立即说:“我去找总经理成明欢。”
杨广进笑了笑:“你找他有什么用,你认为他会听你的吗?”
罗海宇愣住了。
杨广进说得对,成明欢绝对不会理踩他。
杨广进继续说道:“你先去吧,今晚班子会讨论这件事,有我在,你没事。”
罗海宇点点头:“谢谢杨总。”
班子会是晚上七点召开的。
马明才不是班子成员,本没资格参加,考虑他是当事人,让他列席。
今晩只有一个议题,就是如何处理招标办的通报批评。
这个事是市场营销部投标引起的,自然首先由马明才介绍情况。
他轻轻咳了一声,然后挺了挺胸,操作标准的普通话开始念起稿子来。
市场营销人员都要会普通话,这是基本要求,所以,马明才的普通话很好,说余音袅袅也不为过。
马明才的声音很好,然而,杨广进听了心里却不是滋味。
这个马明才完全在混淆是非,到打一耙。
明明是他授意的,他却说罗海宇不听他的安排,不用市场营销部的版本,而是自己擅自从网上下载一个版本。
他自以为是,认为这个版本最好。
对招标通知,他故意隐瞒,致使市场营销部无一人知道开标日期。
开标当日,他是违犯工作纪律,一个人独自参加招标会,大家都不知道,并且招标会用的版本还是网上抄来的错误百出的版本。
总之,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个人行为,市场营销部完全不知。
他以为他是本科毕业生,有能力有水平,不屑别人的指点和帮助,个人主义膨胀,英雄主义思想作祟,是导致此次事件的根本原因。
鉴于他给公司造成恶劣影响,建议开除其厂籍。
并且马明才还在表功,说事件发生后,他通过什么关系,做了哪些工作,把影响降到了最低。
整个报告念下来文词清晰,表达准确,合情合理。
如果杨广进不参加会,肯定会为他的陈述事实折服。
罗海宇必开除无疑。
然而,开除罗海宇等于打了杨广进的脸,这人是他引进的,出了问题,他脱不了干系。
从这点来说,他必须为他说话,何况事实不是如此,他更要站出来说话。
他耐心地听完了马明才的发言,然后问他:“你说的是事实吗?”
马明才虽然有点心虚,但回答依然很响亮:“是事实,绝对真实。”
杨广进不紧不慢地说:“当事人罗海宇也写了一个事件经过。他说的怎么跟你说的完全不一样呢?吴秘书,你把这个发下。”
他把事先复印好罗海宇的材料给了吴秘书,示意班子成员每人发一份。
等大家看完后,杨广进问马明才:“你说罗海宇擅自作主,请问他作为一个实习生,他有这个胆子吗?”
“怎么没有,他的胆子比谁都大。”
“你说你给了他一个版本,你给了吗?”
“我是没给,但陈小琳给了。”
“你却制止他不准用,对不对?”
“不是这样,我一直要他用,他就不用。”
“你找个理由看,他为什么不用?”
“他用不用,我就不知道了。”
“看来,你是把别人当成猪了。”
杨广进不再问了。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有点痛心疾首地说:“据我了解,我们这次参加的投标,作为市场营销部经理马明才,几乎从头到尾就没过问过,唯一的一次过问就是要罗海宇从网上下载标书。这些在材料上,罗海宇说得很清楚,大家可以看看。”
马明才不服气:“这都是罗海宇的片面之词,不能算数。”
“行,你说不算,副经理陈小琳的证词算不算。”
杨广进拿出了陈小琳的情况说明。
得到陈小琳的证词完全出乎杨广进的意料。
开始他以为慑于马明才的淫威,市场营销部会无人出面帮罗海宇说话,谁知,陈小琳站了岀来,写了对罗海宇极为有利的证明,并要他在班子会上宣读。
他当着大家的面把陈小琳的证明念了一遍。
马明才脸色由白变红,再变青,一时哑口无言。
如果罗海宇的话不可信,部门副经理陈小琳的证词总不能无视吧。
班子成员的眼睛都盯着马明才,期待他有个解释,然而,他只能徒劳地争辩:“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陈经理不了解情况,在胡说。”
杨广进又掏出另外一张纸:“你说陈经理在胡说,那么西岸公司的来函,总不是胡说吧。”
总经理成明欢十分诧异:“西岸公司来函,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下班开会前才收到的,来不及交办公室,就直接带到会场上来了。”
“吴秘书,你念下西岸公司的来函。”
杨广进担心有人怀疑他故意念错,所以为了避嫌,他要吴秘书念。
吴秘书当着大家的面宣读了西岸公司的来函。
大家很快发现西岸公司函件用词比招标办文件强硬多了,全部是针对马才明而来。
原来,招标流产后,西岸公司非常愤怒。
他们实在想不通,堂堂的央企为什么派一个实习生来,这不是胡闹嘛。
他们在西太平洋市场营销部有内线,内线供出了一切。
做标都是在大家眼皮底下做,谁不清楚怎么回事啊,瞒是瞒不住的。
西岸公司得知真相后,气得肺都要炸了。
你要整人,另想招数啊,为什么非得害我们!
一个标下来,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光一个标书制作费就要好几万,作为营销部经理难道不知道?
所以西岸公司从杨广进嘴里得知今晚要开班子会,毫不客气送来一个函,严厉遣责马明才不负责任的行为,要求西太平洋公司赔偿他们三十万经济损失。
最后,来函顺带表扬了一下罗海宇,说他反应敏捷,说是草稿、废标,成功花解了陪标嫌疑。
听了西岸公司的函件,马明才叫苦不叠,为什么是这样啊!
石头为什么最终砸了自己的脚呢?


罗海宇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了前女友林亚菲。
他走在一条铺满柏油路上,对面有一个女人在拼命朝他招手,他定神一看是前女友林亚菲,就跑了过去。
刚到她面前,罗海宇看见女友的脸倏地变了,笑咪咪顿时变成凶神恶煞,瞪着眼,歪着头,眼露凶光,咬牙切齿:“钱呢,我的十万块呢?”
罗海宇一时语塞,只好无奈地说:“什么十万块,我没有。”
林亚菲涨红了脸,很气愤:“你不是说好给我十万块吗,补偿给我十万块吗,钱呢?”说完,抬手朝他的脸上扫来,罗海宇一惊,立马躲开。
谁知林亚菲不干了,干脆扑了上来,抱住他恶狠狠地说:“给不给,不给我喊了。”
罗海宇摇摇头,接着他听到林亚菲一阵声嘶力竭:“来人啦,有人强奸啊!”
罗海宇大惊,拼命挣脱。
这时,耳边忽地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他立马醒了,才知是梦。
为什么是这样的梦呢?
跟林亚菲分手时,他说过这样的话吗?
不是他要分手,是林亚菲要分,嫌他穷,家在农村,没钱,没前途,果断分了。
他怎么可能给她十万?
可见最靠不住的就是梦了。
他接过手机,一看,是苹姐打来的。
他刚按上接听键,就听到苹姐急促的声音:“你在哪啊,怎么不接电话。”
罗海宇马上解释道:“我在睡觉,没听见,什么事?”
苹姐听到他在睡觉,笑了:“哈,哈,懒鬼,太阳晒到屁股上了,快起来,到富华大酒店211房来,有事找。”
苹姐是沙林市东升建筑公司总经理。
东升,东升,很好听的一个名字,公司规模好像很大,其实很小,就是苹姐自己办的一家私营公司,名义上是建筑公司,其实就是一个中介所,“提篮子”,接工程项目,倒买倒卖,从中赚点中介费,当然,好的项目自己也会搞,主要是跟别人联营,但很少,每年只有五十万左右利润,但最近不佳。
罗海宇是这家公司营销经理。他是一年前进这家公司的,以前在其它建筑公司做事,很不顺,备受上司打压。在一次饭局上认识了苹姐,她力邀他加盟,罗海宇走投无路,最终同意。
开始是营销员,每天跟着苹姐跑跑腿,半年后升为营销部副经理,然后就是营销经理了。
升了营销经理,他的任务就广了,与各色人物打交通,吃喝玩乐,陪笑脸,有时还跟有权势的老女人吃吃喝喝,目的只有一个,签工程订单。
当然,罗海宇跟女人打交道,吃喝没问题,说二句亲爱的也没有问题,甚至大庭广众之下亲亲嘴,也行,但上床,不行。主要是苹姐不允许,绝对不许,这是苹姐制定的铁律。
罗海宇只能无奈地接受。
其实,从进公司第一天,罗海宇就强烈感觉了苹姐对他的特别,虽是营销员,每月到手的钱一点也不比别人少,当然是补贴比别人多。
这种特别就是爱吧,罗海宇想了想,也有可能是性。
苹姐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她身材苗条,弯弯的眉毛,眼睛大而有神,鼻子挺秀,嘴巴稍稍有些大,抿紧嘴唇后立即露出一对动人的酒窝。她最大的杀伤力就是这对美丽动人的酒窝。
罗海宇相信,任何一个男人见了心里百分百会燃起熊熊大火,恨不得立马扑上去,看看酒窝到底有多深。
当然这个酒窝必须是苹姐抿嘴后才会产生,她不是对所有男人都会抿嘴,包括罗海宇。
罗海宇很是期待,但她一直没有。
他一度怀疑自己的判断,苹姐是不是不喜欢自己啊。
然而,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判断,因为苹姐来电话了,要见面了。
富华大酒店是沙林市五星级酒店,是全市仅有的二家五星级。
苹姐开了房,叫他去,肯定有故事啊。
有可能,完全有可能。
一想到这里,罗海宇心里不禁升起了一团火。
这股火很大很旺,他非常渴望。
他叫了一部的士,直奔富华大酒店而去。
本来可以搭公交车去,但他实在等不及了,咬了咬牙,奢侈了一把。
当他火烧火燎走进211房时,顿时愣住了。
她房里竟有一个男的。
看他进来了,苹姐站了起来,忙介绍:“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就是沙林市西太平洋建筑公司杨总。”
这男人稳坐在沙发椅上,一点起身的意思也没有,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沙林市西太平洋建筑公司,罗海宇知道,是家规模很大的中央国企。
这个杨总也认识。
当然仅限于他认识而已,就像鄙人经常兴奋地跟伙伴们说,我认识老美总统克林顿。
当然认识啦,天天在电视见面,那有不认识之理。
只是他不认得我。
罗海宇可以肯定,这个杨总也不认识他。
这个杨总名叫杨广进,四十五岁,是沙林市南太平洋建筑公司负责营销的副总经理。
在沙林市,杨广进也是大名鼎鼎人物。
作为营销经理,他自然知道竞争对手,只是没想到,苹姐与他的关系会如此亲密。
他赶紧张开双手,准备去握杨广进的手。
但杨广进没有伸出的意思,点点头,示意坐下。
罗海宇缩回了手,讪讪地笑了笑,在最左边的沙发坐了下去,当然,没坐完,三分之二的样子,离杨广进有一米五的距离,离苹姐则近些,只有三十公分。
因为罗海宇感到了他的高傲和丝丝敌意,保持距离是本能的反应。
当然,杨广进在罗海宇面前是有资格高傲的。作为一名央企副总,大小也是副处级,这是国家和社会认可的级别。
这个很重要,是社会地位和身份的象征,会让人肃然起敬。
罗海宇算什么呀,一个私营小企业营销经理,就算一个副总又能怎样?走上大街屁都不是。
况且年龄也比他大,不论从哪方面,他都有资格。
至于敌意,很好解释。
罗海宇几乎可以断定,苹姐与杨广进的关系绝对超越了普通朋友的关系,也就是说彼此之间是情人,这点绝对可以肯定。
从杨广进恼怒的眼神中就可看出,当然,这个恼怒轻飘飘,若无若无,时隐时现,一闪而过,一般人察觉不出来,但罗海宇敏锐地感觉到了。
这也很正常。
男人嘛,天生就是占有欲很强的动物。
在如此私密的场所,突然进来一个男的,如此年轻,如此英俊,杨广进心里自然就会产生一个疑问,他是苹姐什么人,是情人吗?上床了没有?
心里疑惑自然会反应到脸部表情,虽然拼命地克制,在关上门的刹那,这条带恼怒的信息还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了。
苹姐也收到了这条信息。
这条信息份量很重,并且有加重的可能,因为罗海宇挨得她太近了。
杨广进已经感觉到了威胁。
她知道如果再不采取行动,今天的计划将泡汤。
杨广进不会容许这个威胁。
她必须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她站起来了,给罗海宇倒了一杯水,轻轻地放在桌上,然后坐在杨广进身边,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指头。
力度很小很轻,但苹姐注意到了,杨广进紧崩的脸顿时恢复了平静。
因为他感到了苹姐的立场。
这个立场很重要,她表明她已经跟罗海宇划清了界限,她坚定地站在杨广进这边。
苹姐的态度让杨广进心里格外舒坦。
他带着笑意,若无其事地喝着茶。
苹姐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危机总算过去了。
她希望杨广进说话,希望把这个主人的身份让给他。
但他没有,始终静静地喝着茶,一言不发。
她估计他还沉浸在刚才的恼怒中,恼意还没有彻底消除,这是她没料想到的。
其实,她之所以把罗海宇约到这个私密性很強的地方见面,她有她的考虑。
她要向罗海宇发出一个明确的信号。
她知道罗海宇很喜欢她,或者说爱她。
但她不接受,至少现在不能。
她叫他过来,就是明确地告诉他,她有人了。
这个人就是杨广进。
她必须把这种关系直接暴露在罗海宇面前。
一是断了他的非分之想。
二是以后的工作需要他知道这种关系。
因为有一个大项目需要他参与。
有一个港商拟在沙林市投资一个五亿的项目,名叫华南商城。
这名港商是她的一个远房伯伯。
她已跟她伯伯接触过,同意她来承接,当然,她的公司没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资质,所以,她找了一家有资质的建筑公司一一沙林市南太平洋建筑有限公司。
主管经营的副总经理杨广进是她的老朋友,说是老情人也没关系,毕竟公司百分之八十的业务靠他帮衬,作为女人,付出一点也是应该的。
当然,这个项目不是南太平洋公司参与就肯定能中标,不是这样。
一个项目,尤其是上亿元项目,往往会有十几家,最少也有三、四家参与竞标,而竞标过程不是她伯伯说了算,有很多部门参与,其中最主要的是市招标办,而招标办往往也说了不算。
最终,招标委员会说了算,招标委员来自各行各业,主导他们的,往往是市主要领导。
一句话,往往是领导说了算。
为了证明他的伟大与正确,下面的人需要走一系列程序,程序要合理合法,经得起检验。
投标的公司就要拼命往程序上靠,竭力证明他们才是此项目的最佳建设者。
这一切就需要人去运作。
在苹姐眼里,罗海宇就是最佳人选。
她非常欣赏罗海宇。
年轻不是主要的,关键是他聪明,沉稳,处事精明干练。
最主要的是,他长得与前男友非常的像,不是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说起前男友,她心里总有说不出的痛。
前男友名叫许世荣,跟她是一个学校,中北工大同班同学。
毕业后二人一起来到沙林市谋职。
虽然都是高材生,但求职异常艰难,每家公司都是人满为患。
二人忙碌了三个月,一无所获。
主要还是高不成,低不就,小公司,待遇低,不想去,大公司,又进不了。
无奈之下,苹姐选择了摆地摊。
摆地摊在别人眼里不入流,但她从中看见了商机,因为小东西利润奇高,一个小小的发卡,进价只要二毛,却可以买一二块。
她果断从家里借了一万元,摆地摊。
许世荣自然反对,认为太丢脸了。
苹姐一句话就把他噎死:“你说丢脸,行,我不摆了,你养我。”
许世荣无言以对。
他现在所有的开支完全靠苹姐支撑,她不去挣钱,行,你拿钱出来。
拿不出来,就闭嘴。
没有经济基础,就没有发言权,许世荣最终只能选择沉默。
当然,他还是服气了。
因为通过苹姐的艰辛努力,这一年,她整整赚了十万元。
之后,二人开了家服装批发店,生意好得狠,几年下来,拥有了百万家产。
如果不是一个女人的出现,估计二人很快就会结婚成家,过上幸福平淡的生活,然而,随着这个女人的出现,这一切都结束了。
这个女人是许世荣的高中同学,也是他的初恋情人。
这都是苹姐后来才知道的。
她在美国留学,邀请他一起去。
他答应了。
他背着她悄悄地办理各种手续,办好后,再告诉她,他想去美国留学,并答应她,他出去后,一定带她去。
当时的她真是太天真,大幼稚了。
他说什么话都是对的,做什么事都无比正确,她唯一做的事就是相信,再相信,言听计从,无限忠于,无限热爱,无限付出。
她把店里百分之九十的资金都给了他,临走时,他说不够,又从亲戚家借了二十万。
上飞机时,她哭成泪人,舍不得,但没办法,他一定要去,她只能顺从。
许世荣到了美国,她差不多一天一个电话,其实,她很想一天打十个电话,但跨洋电话实在大贵了,她打不起,只能强忍着。
起初,许世荣还接她的电话,说些情意绵绵的话,慢慢地少了,有时光是她说,他只嗯,嗯,慢慢地嗯嗯都没了,只说一句,我很忙,挂了。
开始,她以为他压力大,真的忙,后来,她一个同学从美国回来,告诉她,她曾经看见许世荣牵着一个女人的手在商场买东西。
这时,她才发现好像是有点不妙。
她问他:“你跟这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许世荣淡淡地回答:“恋人关系呗。”
苹姐以为听错了,反问一句:“你是说,我们是恋爱关系吧。”
“不是,我与她是恋人关系。”
苹姐难以置信,愣在那里足足有五分钟。
她不甘心,继续拨打电话。
通了,没接。
苹姐耐心地打,一个小时后,许世荣终于接了。
这次,他十分不耐烦:“我不是说了吗,我们现在没关系了,懂不懂,没关系!”说完,啪的一下,把电话挂了。
苹姐这才彻底清醒。
她失神地回到家,坐在床上,整整坐了一晚。
她真的搞不明白,搞不清楚,人为什么是这样啊。
曾经的甜言蜜语呢,海誓山盟呢,许下的种种诺言呢,难道统统死光了?
这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
苹姐大哭起来,哭得天昏地暗,歇斯底里,披头散发。
她不想活了,真的不想。
心里唯一的念想没有了,你说活着还有啥意义。
她床上躺了一天一晚,不吃不喝。
她想就这样死掉算了。
谁料,第二天晚上,外面突然进来一个人。
是她妈妈。
原来她妈妈一直打不通她的电话,放不下心,连夜从小县城赶来了。
看到女儿如此,苹姐妈妈自然心如刀绞。
她哭倒在苹姐身上。
“女儿啊,你不想活了,妈妈陪你一起死。”
苹姐妈妈真的掏出一根绳子准备上吊自杀。
说起来,真的很神奇。
妈妈的哭,彻底吓醒了苹姐。
她开始以为这世界真的没有亲人了,非常绝望,突然间,她醒悟过来,谁说我没有最亲爱的人啊,谁说没有,眼前这个不就是吗?
她果断爬起来,开始大吃大喝,养精蓄锐,全力以赴经营批发店。
然而,她任何努力无济于事。
因为她把所有的资金给了许世荣,而且,她也没打算再经营这个店。
她要去美国,与许世荣汇合,过二人世界。
结果,没去成,店也没有流动资金,无法进货,而且还欠了很多货款,天天被人逼债。
正在这时,杨广进出现了。
或者是缘份吧。
杨广进路过苹姐店铺,忽地被一件花裙子吸引了。
他答应过女儿,说要给她买一件,但一直忘了,直到苹姐店铺时才想起。
他没仔细看,就要苹姐包起来,直到手伸进口袋,他才想起来,没带钱。
他十分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没带钱。”
苹姐立刻说:“没关系,你下次带来就行。”
杨广进有点迟疑,但还是拿走了。
他想,拿走就拿走,反正我会给钱的。
杨广进拿走了花裙,苹姐很高兴。
不是说她很高尚,而是她认识杨广进。
因为她去南太平洋公司面试过,而面试官就是杨广进。
她相信,杨广进不会耍赖,因为不值。
百把块钱的东西,在杨广进眼里真不算什么,但对这个苹姐就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认为这个人值得交。
当然,她是女人,还是漂亮的女人,这就更应该主动交了。
杨广进主动请她吃饭,然后,买东西,开房,流水作业,一样不缺。
苹姐很清楚,将要发生什么,但她无所谓了。
因为她的心彻底凉了。
虽然她挺过来了,但内心深处的痛始终存在,一直在撕扯鞭打着她。
每当夜深人静时,这种痛就会涌出来,让她痛不欲。
自己真是傻啊。
所谓的情,所谓的爱,原来是如此飘渺虚无。
真实却不可信。
唯一可信就是钱。
钱可以赢得别人的信任与尊重,多少也可以抚平自己的伤口,所以,杨广进主动出现,她没有拒绝。
她没有理由拒绝。
她已经深刻认识到,没有钱的可怕。
杨广进也知道钱的厉害。
作为一家主管营销的老总,目睹了很多金钱的进进出出,而他一直无法获得。
他一直想在金钱上获得大的突破。
而工程项目就是最佳突破口。
任何一个人介绍一个项目,可以拿工程总造价的百分之三到五的中介费,这是行规,公开的秘密。
他作为企业老总,却不能拿中介费,至少不能全部,所以,他心里非常失衡。
他打算成立一家中介公司,暗中操控一些项目。
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亲戚不是不可以,但是很容易曝露。
国企毕竟不同私企,亲戚介入其中很容易出事。
通过与苹姐一年来的交往,他感到苹姐人不错,值得信赖,于是,他出钱,以苹姐的名义,注册成立了东升建筑公司。
这个公司主要接项目拿提成,有时也做点的小项目,赚点辛苦钱。
在杨广进的帮衬下,苹姐做项目做得顺风顺水,买了房,买了车,人也渐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当然,男友许世荣伤她太深了,弄得她对男人有了恐怖症,对任何男人的花言巧语,只是笑笑,从不当真。
从心灵深处,她已经彻底死了心。
她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再也不会有男人走进她心里了。
然而,错了。
当她遇到罗海宇时,她的心竟再次掀起波澜,让她有点失态。
她记得非常清楚,那天晚上天正下着小雨,她与罗海宇神奇地相遇了。
她一人在井下酒店吃饭,外面忽然进来一个男人。
进来的男人有很多,起初她没注意,直到他坐旁边桌上,“哎”了一声,她才抬起头来。
她无意中瞥了一眼,竟万分惊讶地站了起来。
他不就是前男友许世荣么?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望着这个负心汉,她往日伤心幕幕如汹涌的洪水全部闪现岀来了。
她脑海里在不断闪现往日的画面。
他的爱,他的温暖,他的甜言蜜语,二人在一起的欢愉时刻,还有二人的笑声,在不断出现。
是的,一幕幕,一幅幅,这些刻骨铭心的画面,至死难忘。
她丢不下,真的丢不下。
至深至情的爱,谁忍放手啊。
她直愣愣地站着,始终直视着前方。
前方是什么呢?
是漆黑的夜,是满天的星星。
她失神地望着天空,望着星星。
空中有流星划过。
是星星的眼泪吗?
在流星消逝的片刻,她心里的流星升起来了。
她倏地流下了泪水,开始小,慢慢变大,她拼命压制,不让它流出来,最终控制不住,双手掩面,嚎啕大哭。
她要尽情地宣泄,倾泻心中的苦,心头的痛,还有恨。
多少年的情与爱,就这样轻飘飘烟消云散,如何让人心甘,如何让人不痛啊!
苹姐的哭声惊动了旁边这个男人。
他走了过来,忙问:“这个位小姐姐,有什么需要帮你?”
陌生的声音让苹姐愣住了。
原来他不是许世荣。
只是像,非常像。
她收住了眼泪,笑着说:“我不需要。如果不介意,能不能我们二人一起吃。”
罗海宇点点头。
问了他的姓名后,苹姐提议换一张大桌,然后点了十个热菜,全是这个酒店最贵的菜。
她想纪念这次愉快的相见。
她忽地发现罗海宇额头上一直在冒着汗,现在天气不热呀,他为什么出汗?
她倒了一杯冷水递给他,他竟有点抖,她笑了,是不是看上我了?
接着,更奇怪的事发生了。
他的眼睛一直往服务台上瞟,神色不定,有点惊慌失措。
趁苹姐低头喝茶之机,罗海宇慌忙起身,朝服务台奔去。
这时,苹姐才晃然大悟。
原来是钱。
苹姐是搞服装出身的,自然看得出罗海宇全身上下都是便宜货。
一身上下不超过三百块。
这样的人如何吃得大餐,还是十个高挡菜?
这顿饭少说也要二千块。
他慌忙,说明他拿不出。
奇怪的是,他很快平静地回来,一直很愉快地说着废话。
苹姐一直在想,这顿饭他应该拿不出来,因为他空着手进来,口袋也不见鼓鼓的,二千块少说有一大叠,装在口袋非常显眼,但他没有。
难道他有卡?
有可能。
他卡上有多少钱呢?
苹姐突然对罗海宇的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有多少钱呢?
当然,这话不好问。
但她可以到服务台去看一下,看他是刷的卡,还是付的现金。
她笑着说:“我去洗个手。”
她来到服务台。
果不如她料,他没刷卡,他没卡。
但也没交现金。
他交饭费很特别,把自己的手机和身份证压上了,说过几天来交。
说实话,苹姐当时非常震动。
她也曾经没钱,深深体验到没钱时的无奈。
一分钱不是逼倒一个英雄汉,而是会逼死人。
如果没有杨广进的帮助,她的下场跟罗海宇一样,甚至更惨。
但从这件事中,她看出了一个人的高贵。
是,我是没钱,但我不赖帐,不逃避,勇于承担责任。
他是男子汉,真正的男人。
苹姐拿出二千五百元,然后把手机和身份证还给罗海宇。
“海宇,虽然我们初次见面,但这次客必须我请,因为是我请你,我是地主。”
罗海宇呵呵一笑:“我是男人,男人请女人吃饭天经地义,只是不好意思,丢丑了,我没带这么多钱。”
“没关系的,这次我请你,下次你请我好了。噢,对了,你是干什么的?”
罗海宇简单地介绍自己的情况。
他现在正在找工作。
他毕业于沙林市师范学校。
本来他考的分数线是可以上重点本科的,只是家穷,拿不出学费,就上一个免费的师范学校,毕业后在一家小公司做工程管理,做得很不顺,工资低不说,要做很多兼职,比收发、卫生、搬运等等,每天要做很多体力活。
吃不消,只好辞了。
听了罗海宇的介绍,苹姐有了点小小的惊喜。
缘份这东西真是很奇妙,旧的许世荣走了,新的许世荣又来了。
走的时候,她给他一张名片。
“你到我们公司来吧,搞市场营销,你放心,就搞营销,其它不搞。”
罗海宇接过名片,点点头:“好,我考虑一下。”说完,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苹姐一脸轻松地回到家。
她今天心情很愉快。
不知为什么,自从遇见罗海宇后,以前十分沮丧的心情立刻消失了,天空顿时变得晴朗起来。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虽然她恨许世荣,但心里的位置一直被他牢牢占据着,想甩始终甩不掉。
他是她的初恋,也是她生命中遇到的第一个男人。
很长时间,她一直在反思自己,在总结自己,最终的结论是,只能说当年的自己太年轻,太没经验了。
不知如何牢牢抓住自己的爱情。
她根本就不应该让他出国。
一个男人在异国他乡,一个亲人也没有,唯一依靠的就是这个女人,他能离开她吗?二人又如何不发生故事。
试像自己孤独一人在一个荒野生活,突然来了一个男人,要求住在一起,自己该怎么办?会拒绝吗?
估计不会。
人本来就是群居动物,需要抱团取䁔,孤独无依会让人感到格外害怕,所以,国外一个皇帝告诉他的女儿,你不要让你丈夫离开你二个月,否则,他会背叛你。
这些至理箴言,需要自己痛后才能真正领悟到。
不过,这痛的一页总算翻过去了。
她简单洗个热水澡,就上床睡觉了。
半夜时分,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见许世荣回来了,但成了一个乞丐,衣衫褴褛,跪在她面前,乞求她原谅。
他在不停地扇自己的耳光,一边流着眼泪,大骂自己是混蛋、流氓、禽曽,人诛人灭的人渣。
他就这么一直哭着,但自己始终无动于衷,直到醒来。
梦的结果,让她心情大为好转。
看起来,罗海宇是个福星啊。
第二天一大早,苹姐就来到办公室。
她想早点来。
她怕罗海宇早早地赶来,找不到人。
结果没有。
东升公司空无一人。
八点刚过,公司的人全部到齐了,依然不见罗海宇。
怕他找不到地方,苹姐跑到公司大门口,找了一圈,依然不见人。
她站在大门口等,快到11点了,罗海宇依然没有出现。
他难道找到新工作,不来了?
她想打一下他的电话,这时,才发现她犯了一个愚不可及的错误,她没问他的电话。
昨晚分手时,心情激动,只给了自己的名片,忘了问他的电话,现在突然想起来,然而,晚了。
她十分沮丧,也十分懊恼。
她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办公室,坐那里直发愣。
她想东想西,有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闯入脑海中,他不会出事了吧?
其实,罗海宇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他正在去女朋友林亚菲住所的路上。
二人分手后,她有一些私人物品丢在罗海宇这里,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考虑以后上班了,怕没时间,就想送过去。
谁料,到了她住所,却大门紧锁。
他打她的电话,电话不通。
一个年老的女人走了过来。
“你找谁?”
“我找林亚菲。”
“她退房了,退了许久了。”
“你知道,她到哪里去了?”
“不知。”
无奈之下,罗海宇只好重回自己住所。
他估计,林亚菲不要这些东西了。
本来,去的时候,他有点期待,希望奇迹的发生,现在他彻底凉了。
当然,他不怪林亚菲。
当年,她也是抱一颗火热真诚的心跟他来往的。
只是在选择爱情与面包时,她选择了面包。
罗海宇的老家在沙林县坑口街上。
从字面上来看,坑口街似乎离县城不远,或者就是县城的一条街,好像是个非常不错的地方。
当时,就是这个地名把林亚菲骗了。
她以为罗海宇的家在县城。
其实,不是。
它是县下面一个镇的街道,大家都习惯这样喊,习惯成自然,于是乎,传开了,人人都这么喊。
它离县城有六十公里,全是山路,唯一的一条公路还是近年修建,泥巴路,如果下大雨,全部成了泥水坑,无法通行。
这地方有一个最大的特点:穷,非常穷。
而罗海宇的家又是坑口街最穷的人家。
房子是三十年代修建的木板房,有六、七十年的历史了。
破烂不堪,四面透风,往往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地面上一堆烂泥,散发一股难闻的馊味。
二人来往差不多快满一年了。
罗海宇是家中长子,父母得知他谈了一个女朋友,很高兴,希望他带回家,举行一个订婚仪式。
这是坑口街一带的习俗。
男女交往要通过订婚仪式才算,才能来往,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男女朋友。
只有订婚这种形式,才会被大家和亲朋好友认可。
家穷,娶媳妇不容易,父母希望通过这种仪式稳定这种关系。
他把父母的想法,跟林亚菲说了。
她很高兴,一口答应,并把罗海宇的情况向她的父母通报。
她父母也很高兴,二老口商量后,决定她去罗海宇家订婚后,再回她家,补订一个仪式,这样二人的婚姻大事就算定下来了。
林亚菲跟着罗海宇一起来到沙林县。
下了火车,罗海宇朝县汽车客运站走去。
林亚菲很奇怪:“我们不是去坑口街吗?为什么去客运站,那是去乡下的班车。”
看到女朋友惊讶的表情,罗海宇知道自己没解释清楚。
他挠挠头,笑了一下:“坑口街在县城乡下,有一百多里地,我们要快点走,不然赶不上最后一趟班车。”
林亚菲有点埋怨地说:“你怎么不早说,真没想到你家原来在乡下。”
其实,林亚菲的家也在农村,不过,比罗海宇稍好些,在市郊。
即使如此,她心里也十分不平衡。
作为长期生活在农村的女孩子,自然知道生活的艰难和农村生活的种种不便。
从小的生活让她在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考入大学后,她发誓要离开农村,在城市生活。
她最希望的是自己男朋友的家在城市,至少也在县城,这样多少可以给自己以后的生活带来一些便利,当然,经济上能给予支持则更好。
而她没有想到的是,罗海宇的家也在农村。
当然,也不能完全说农村不好。
随着改革开放,农村条件有了很大改善,有钱富裕的农家很多,如果罗海宇的家是这样也可以。
所以,她心里尽管有点闷闷不乐,但还是笑着上了车。
车驶出了县城,往乡村奔去。
从车上看乡村的风景,像幅动人的风景画。
眺望远处,柔和的夕阳,绚丽的云彩,横卧在不远处的天边群山上,倚山而建的一簇簇村落,一家家房顶上升起的袅袅炊烟,然后,一片片、金黄色的油菜花,散落其间,构建了人间最美的风景。
如果有钱在此建栋别墅,到是不错的选择。
每天种种花,钩钩鱼,然后,慢步在乡间小道,闻着野花的清香,跟随叽叽喳喳的小鸟,去放飞自由的梦想。
这样的生活谁不想拥有呢?
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
再美的风景填饱不了肚子,没有金钱支撑的生活,能叫生活吗?
乡村生活就是因为没有物质基础,没有钱,而变得乏味而无光彩。
而城市生活则不一样,只要你努力,就可挣到钱,城市的就业、医疗、上学等等这些,乡村与之根本不具有可比性。
这也是林亚菲选择城市最根本的理由。
当然,她很希望男方父母在城里,或者是乡村殷实人家。
这样她们以后的生活压力就会小些。
毕竟像她们这些从农村步入城市,想要在城市过上相对体面的生活,必须付出巨大的努力,至少很长一段时间,生活会很清贫。
如果有父母帮衬,时间就会大大缩短。
随着客车驶出柏油路面,进入一条长长的土路,路面坑坑洼洼,车开始跳跃起来。
剧烈的震动,让林亚菲回到了现实。
她估计,再这样震下去,她的心脏都会震掉。
她很担心地说:“海宇,你家还有多远,我怎么感觉是无穷无尽啊。”
罗海宇敏锐的察觉到了林亚菲的心态变化,但事已至此,他无力改变了。
他只能安慰道:“快了,我的家快到了。”
“海宇,我的心口好疼,你能抱我一下吗?”
罗海宇抱起了林亚菲。
林亚菲身材欣长,有双清澈透明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加上白皙无瑕的皮肤处处散发成熟女人的气息。
尤其是她的长发,如波浪般滑腻柔软,时时佛在他脸上,弄得他脸痒心痒。
所以,尽管抱着很累,很不舒服,但他一直忍着,痛并快乐着。
有罗海宇身体的缓冲,林亚菲几乎感觉不到车的震动,如果有也是很轻微,因此,她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她似乎来到了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是清一色的青砖瓦房,三层楼高,房内铺设的是带青花的地板砖,古色古香的家俱,屋后是个小花池,养有各色小金鱼,还有她最喜欢的小猫小狗。
她很喜欢这地方,并大方地向罗海宇表示,她可以老死在这里。
她刚说完,忽听到罗海宇说了一句:“到了。”
这时,她才发现是个梦。
她揉揉眼,站了起来,跟着罗海宇一起下了车。
刚踏入地面,立即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就是所谓的坑口街啊。
地面尽是烂泥不说,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上面遍布牛屎猪屎,散发一股臭气熏天大粪味。
小街两边散落十几栋用树皮和木板搭建的茅棚屋,稀稀落落,一条小路从中弯曲着穿过,没有商店,没有人群。
这就是街?
还是什么坑口街?
这,有点搞笑吧。
林亚菲强忍着不适,一跳一跳地,跟着罗海宇跳。
正当她叫苦不迭时,只听罗海宇说了一句:“到了,到家了。”
林亚菲抬起头,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房子吗?
这是家吗?
别人家好歹还有木板遮挡,罗海宇的家倒好,从下到上全部是杉树皮,所谓的墙就几根木头。
用木头撑着,然后用树皮围起起来,用树皮盖起来了,就是一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