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男友回家过年。

除夕夜，他带我登高看烟花盛宴。

烟花璀璨绽放时，池景川对我深情告白。

“程潇，我爱你，爱你一生一世，咱们结婚吧。”

下一秒，他却因白月光一通电话将我丢在荒山野岭。

黑夜笼罩下的大山，似只骇人巨兽。

我央求池景川送我至山下，满脸焦急的他冷冷丢下一句话。

“你路边随便搭辆车就可以回家，雪雪情绪不好又孤身一人，万一出事，我良心不安。”

引擎声声震四野，加速离开。

寒风四起我心死如灰。

半小时后，我一脸平静地钻进汽车，司机问我，“去哪儿？”

“回池家。”

过年嘛，万事欢愉，来年才兴顺。

我跟池景川恋爱三年。

每逢春节他都邀请我回他家过年见家长。

今年也如此。

不同的是，今年我一口应了下来。

池景川神色一怔，随即英俊五官皱成一团。

“你……要去……我家？”

问我话的池景川，一句话磕巴好几次。

我收起满怀羞涩，硬着头皮问道：“不欢迎？”

不是他邀请我的吗？

难道只是礼貌客套？

而我，却当了真。

看我答得认真，池景川五官逐渐舒展。

“太欢迎了，我是不敢相信，鬼知道我等这天等了多久，我爸妈也是，他们每年都盼着你跟我回去过年呢。”

“我这就打电话告诉他们，今晚他们肯定高兴的睡不着觉。”

我笑着收回刚刚的疑虑。

毕竟我们俩的感情一直不错。

在询问池景川父母喜好后，我匆匆赶去商场置办礼物。

第一次见面应该隆重些。

购置好一切物品，总计花费一万八千块。

我自认为很有诚意。

可没想到，到了池景川家楼下，他清点礼物后便板着一张冷脸。

“没买金镯子？”

“我们这里习俗是儿媳妇给婆婆买金饰，我怕你忘记，特意编辑文字发给你了。”

我的男朋友，这是生气了？

池景川脾气一向很好，恋爱三年我俩从没红过脸吵过架。

朋友都说我捡到宝了。

说池景川是二十四孝男友。

回想刚刚，来他家的路程需要七个小时，我提出轮流开车休息。

池景川一口拒绝我这个老司机。

说是高速车多，心疼我会疲乏。

还有昨天，他怕我像个无头苍蝇在商场晃荡，贴心的发来采购参考清单。

爸爸：飞天茅台两瓶，软中华两条。

白茶两盒。

妈妈：燕窝，阿胶，虫草，金饰。

哥哥嫂子：五粮液两瓶，化妆品两套。

侄女：衣服鞋子等。

末了，又嘱咐我随意买些就好，不要有压力，他家里人并不讲究这些。

只是没买金镯子，他怎就生气了？

我斟酌半响，红着脸开口。

“咱俩还没谈婚论嫁，我第一次上门就送阿姨金饰，这……不符合身份，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咱俩在一起三年了，除了没领证跟夫妻有什么区别？”

“我妈妈没有女儿，你给她买金镯子天经地义，你花点小钱哄她开心都不肯吗？”


池景川缓缓睁开眼睛，见我神色异常冷清，他凝起俊眉正要开口。

此时，池景川妈妈惊呼一声。

我寻声望去。

只见我送她的精致礼盒已被拆的面目全非。

她当着我的面，翘着兰花指捏起那条纯手工刺绣的蚕丝丝巾，在空中甩了甩。

“轻飘飘的，看这质感跟淘宝9.9包邮的差不多。”

“也就盒子好看值钱些，包装的这么好看我还以为是个金项链啥的。”

我惊的目瞪口呆。

我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当众拆礼物，即使收到的礼物不喜欢，也要给人留份薄面。

池妈妈的做法真让我大开眼见。

费心费财购买的礼物被贬低的一文不值，我心头涌上一团怒火。

我瞥了眼池景川，他正一副看戏脸盯着我。

那表情似乎在嘲笑我没听他话买只金镯子。

“阿姨，这条丝巾是我们那边的特产，你若觉得9.9包邮的质感跟我这条一样，那只能说明你眼光不行，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池景川面色一僵，他似乎没想到我会直接嘲讽他家人，甚至都没委婉些。

可笑。

我花了半个月的工资购买的丝巾，被贬成淘宝九块九，不理论一番，我岂不成花钱还不讨好的冤大头？

池景川愣了几秒钟，尴尬地笑了笑。

“妈，你看走眼了，这丝巾可不便宜，得上千块钱呢。”

他又坐起身，拉着我的手耐心解释道。

“我妈一向大大咧咧，口无遮拦，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没有接话，但池景川护着我，我心里稍微舒服些。

时间临近中午，池景川大嫂挺着孕肚招呼我们去吃饭。

还没靠近桌子，我就闻到一股浓厚的香菜味。

我皱着眉跟男友坐下，抬头一看傻了眼。

诺大的桌面摆放着四盘菜，盘盘都撒着青翠欲滴的香菜点缀。

再拨开池景川给我盛的饺子，香菜羊肉馅。

我呼吸一窒，重重放下筷子。

池景川瞥了我一眼，脸色不太好。

听见动静的池妈妈拍着脑袋嗔笑道。

“哎呀，看我这脑子，忘得一干二净，景川说你不爱吃香菜，家里没人挑食我就习惯性的撒上去了。”

我像是没听见似的，认真地看池景川骨节分明的大手把盘中香菜一一挑出。

饭后，池景川被池妈妈打发出门：“刚才林雪来给我拜年，你也去她家走动下，天气冷，就别带程潇去了。”

想到要独自面对池家老小，我心里一咯噔，求助的眼神瞄向男友。

接收到信号的池景川淡淡开口。

“程潇赶了一路也累了，不去也好呆我房间休息吧。”

我内心狂喜地去男友房间却被池母叫住。

“程潇，你跟景川都处了三年了，我也不把你当作客人，你看你大嫂挺着大肚子还得操劳家务，同样都是儿媳妇，你去休息说不过去吧。”

我沉默片刻，转身去了厨房。

在我不小心打碎第二个碗时，池母腾的从沙发坐起，把我赶出厨房。

“这么大的人连个碗都不会洗，景川还护着她凶我，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娇生惯养，一身坏毛病，个头还这么矮，以后生的孩子随她就麻烦了。”

一墙之隔，池景川父母的嘀咕话被我听的一清二楚。

看来，池家父母不喜欢我。

怪不得，从一进门就觉得哪哪都不得劲。

我苦笑着打量池景川卧室，还好这个男人对我很好。

我自我安慰，将来要嫁的人是他，而不是他父母。

目光停落在泛黄的相册时，突然很想看看小时候的池景川。

打开相册我破涕一笑。

小时候的池景川就是个中二少年。

下一秒，我的心跳慢了半拍。

照片里，池景川搂着一女孩，两人冲着镜头笑的明媚动人。

我指尖发抖，翻过一张又一张。

照片背景在变，不变的是始终依偎在一起的二人。

女孩格外眼熟。

像是在哪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我缓缓抽出照片仔细端详，脑海中闪过刚刚开门的年轻女人，正是照片里的女孩。

泛黄照片背后隐约可见一行字。

我看见墨色笔迹书写着。

池景川爱林雪一生一世。

原来池家父母是真不喜欢我。

当着现女友的面支使儿子去前女友家，还特意不让我跟着，他们存着什么心思？

那池景川呢？

一声不响地去见前任，又存着什么心思？

是我小人之心还是他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想到在池家受的委屈以及池景川对我的轻视，我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推开。

池景川回来了。

他在看见摊在书桌上的相册时面色骤冷。

我朝池景川苦笑说，“不好意思，没经过允许就翻看你私人物品。”

说罢我拉上行李箱拉链就要起身。

后背忽然被宽阔胸膛包裹住。

“对不起，我不该隐瞒我和林雪的关系。”

“那些都是过去式了，她已经结婚了，现在我对她只有人情世故，我最爱的人是你，相信你一定能感受的到。”

堵在我心中的那块巨石猛然坍塌。

对呀。

池景川是爱我的。

这三年我是他的唯一。

谁还没个前任。

池景川见我面色一松，紧紧地拥我入怀。

“丫头，带你去看烟花盛宴，好不好？”

我贪婪地享受温暖臂弯：“好。”

夜幕已降临，城里灯光点点，郊外一片漆黑。

池景川载我轻车熟路的上山。

蜿蜒水泥路尽头被四面八方的大山环绕。

下车后我顿时毛骨悚然。

北风呼啸，黑魆魆的荒山野岭，唯一光照是漫天星星。

我紧紧地拉着池景川的手不敢松开。

“胆小鬼。”

池景川看了我一眼，笑着返回车内打开汽车大灯，“这里是看烟花最好位置。”

他不知从哪掏出一块地垫，我俩依偎在一起看繁星点点。

良久都没开口说话。

璀璨烟花一束束绽放时，池景川长呼一口气。

他深情的看着我。

“程潇，我爱你，爱你一生一世，我们结婚吧。”

我心脏疯狂跳动。

就在我准备答应时，池景川的电话响了起来。

无意瞥了一眼，我心里瞬间咯噔。


“不是钱的事。”

我挽着池景川手臂，耐心解释，“我只是觉得那样做不符合我现在身份，我怕你们家人觉得我上赶着讨好。”

池景川凝视着我，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他拂开我的手，冲我笑的温情脉脉，“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语气低沉温柔，我却莫名觉得一股寒意袭来。

池景川一手拎着大包小包，另只手“砰。”

地盖上后备箱。

长腿一跨，噔噔上楼。

见我没跟上，他摊了摊挂满礼盒的双手，邪魅一笑。

“上来呀，我的大小姐，难道还想等我八抬大轿请你上去？”

我皱着眉，疑惑地看着高高在上的池景川。

他的言行举止似乎跟在江城时有些不一样。

见我站那久久未动，池景川收起笑脸，快速下楼。

他把礼物全堆积到一只手，另只手搂着我肩膀一起敲响门铃。

开门的是个年轻漂亮女人。

这是池景川嫂子？

保养的真好，三十多岁的二胎妈妈看上去跟我同龄。

我暗自揣摩并没看见池景川微变脸色。

只见笑脸相迎的年轻女人脸色一僵。

池景川把礼物放在地上后，牵起我的手五指相扣。

“妈，我回来了，怎么没开空调？

家里这么冷会把我女朋友冻感冒的。”

“冻坏了吧？

傻丫头。”

他亲昵地剐蹭我鼻头，“叫你多穿点就是不听，这可是北方。”

池景川的体贴让我觉得刚刚对他的质疑都是错觉。

我腼腆一笑，手却狠狠拧上池景川的小臂。

在江城宠溺我也就罢了，如今在长辈面前还打情骂俏。

真替他臊的慌。

池景川冷不丁吃痛，喉间闷哼一声。

压抑的喘息让人想入非非。

年轻女人愣了半响。

“阿姨，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

客人走后屋子里陷入安静。

开了七个小时高速的池景川大约是累了。

他有气无力地仰靠在沙发，眼眸低垂着。

“爸，妈，哥嫂，这是我女朋友程潇。”

我一一招呼后拘谨地坐在他身旁，接受他全家人目光审视。

手无足措间，透过窗外暖阳，我清晰瞧见茶几上蒙着一层薄灰。

我尴尬地扭头看向别处。

三室旧房，一片冷清，丝毫没有过新年气息。

茶几，餐桌上连个果盘点心都没有。

池家人热聊，我偶尔插上一句。

池景川更是心不在焉地搭了两句后，轻轻阖上双眼不再说话。

许是说话过多，池家人终于渴了，顺带想起给我这个客人倒上一杯热水。

我礼貌感谢后起身拿礼物发放。

池景川爸爸露出满意笑容，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我。

“谢谢叔叔。”

我伸手去接，触手一片轻薄，但很快又失去了份量。

我疑惑抬头，池叔叔晃了晃露出两张钞票的红包满脸堆笑着。

“小程，都到这个时候了，怎么还叫叔叔？

应该改口叫爸爸，改了口这红包再给你。”

呵！

池家人真没拿我当外人。

上赶着想当爹。

我冷笑着端起茶几上的一次性水杯，唏嘘口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