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洛川豹五的其他类型小说《凶物典当铺:我靠收邪物走上人生巅峰洛川豹五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令狐二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过,后面的西装男子却走了过来,冷声阻止道:“和一个臭要饭的费什么话?这是老巷子,把动静给我弄小一点,免得惊动了周围的老不死,生出事端来。”说着,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两百块钱,直接扔在了面前男人的身上恶狠狠道:“你给我听好了,别多管闲事,拿着钱,立马给我滚一边去。否则,连你一块收拾。”要饭得看着手里的钱,不禁嗤笑一声,盯着西装男的脸,就把那钱给撕了稀碎。“就你这,也叫钱?白脸无须,精眉魅眼,吃软饭的吧!你是不是没见过大钱啊!”被一个“要饭的”当众羞辱,西装男顿时暴怒,厉声道:“打,先给我把这要饭的嘴巴打烂。”此时站在一旁身穿马褂的胖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对着要饭的幽幽道:“脚有连环步,手握阴阳拳,莫非阁下也是个相家(行内人)?是河西五门...
说着,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两百块钱,直接扔在了面前男人的身上恶狠狠道:“你给我听好了,别多管闲事,拿着钱,立马给我滚一边去。否则,连你一块收拾。”
要饭得看着手里的钱,不禁嗤笑一声,盯着西装男的脸,就把那钱给撕了稀碎。
“就你这,也叫钱?白脸无须,精眉魅眼,吃软饭的吧!你是不是没见过大钱啊!”
被一个“要饭的”当众羞辱,西装男顿时暴怒,厉声道:“打,先给我把这要饭的嘴巴打烂。”
此时站在一旁身穿马褂的胖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对着要饭的幽幽道:“脚有连环步,手握阴阳拳,莫非阁下也是个相家(行内人)?是河西五门(山医命相卜)啊,还是林中杂门?”
“呵呵,说门也是门,说人也是人,不在门中混,但吃门中饭。”
“既然只是个混门吃饭的,就别装什么里腥化把(假道士)了,拿着钱,赶自己的点子(目标)去吧?”
“念招点(瞎子),看不见吗?这就是我的点子。”
胖子皱了皱眉,幽幽道:“并肩子(兄弟),都是赶点子,犯不上一个锅里炒黑豆(黑吃黑),你求黄白(钱财),我求出气,一起如何?”
“哈哈,谁是你并肩子?少套近乎。老子虽然也不怎么地,但还知道当面拳脚,背后求财呢。你们要断人家的手脚,那得真刀真枪的来,下了黑手搞偷袭算什么本事?告诉你,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你们踏马的犯了规矩!这点子,就是老子一个人的。你们?滚蛋!”
“响儿,这话有响!够攒儿亮(懂事)。倒也像句人说的话。”双方正针锋相对着,却看见洛川一骨碌爬了起来,朝着两拨人一笑道:“我洛川什么时候成了大明星了,三个半夜的惹得你们两拨人追星。怎么着,是谁要断我手脚啊!”
“你......你......你怎么起来了?”
“你没着老夫的道?”
西装男和胖马褂顿时目瞪口呆。一旁的“要饭花子”也惊愕不已,面露局促。他们没想到,双方叽叽歪歪说黒话的时候,洛川不但醒着,而且还很清楚他们的意思。
洛川不屑一笑道:“卷帘门上抹尸油,脚下画了无色符,趁着我进去的时候,放了两个负力鬼纸人,就想着一下子隔空把我压死,整晕过去?你不觉得小儿科吗?我是干什么的?当铺的朝奉啊,摸、赏、嗅、听、云,那可都是一绝。这尸油的气味一般人闻不到,难道我还会闻不到?要是被你这点雕虫小技给麻翻了,我洛川还开什么当铺啊,不如去编小说了。”
实际上,洛川一回来,就知道有人跟着自己,也知道,这门上被人做了手脚。
但自己若是不“着道”,这藏着尾巴的狐狸又怎么能漏出来啊!
他刚才躺在那,听着对话,才知道这是两路人。
西装男,就是早上被自己教训过的白皮菜鸡梁兰成,要饭花子不是别人,就是跟了自己一天的那个赌鬼。
至于那马褂胖子,八成就是指导梁兰成用莲花罐害人的狗术士。
刚才两人一直在用江湖话在交流。
胖子问赌鬼,是不是行内人,是属于山医命相卜五玄之术的啊,还是祝由、出马、巫蛊这些旁门。赌鬼告诉他,自己不是行内人,但是,吃的却是行内饭,言外之意,就是自己背后有人,别轻举妄动。胖子便商量,这是两个人的战利品,双方应该友好协商,他让赌鬼拿我店里的钱财,而把我交给他处置。赌鬼倒是讲究,对对方的称兄道弟不敢兴趣,坚持这是他的场子。
不得不说,相形见绌。
如果说,赌鬼还有些江湖义气,那这梁兰成一伙,简直就是没有臭不要脸。
“梁兰成,把墨镜摘了吧!”洛川冷声道:“我最后再和你说一次,离我远点,你这种连自己女人都害的软饭男,说实话,我都不愿意碰你,恶心。可你要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死,我能让你悄然就消失在这世界上。”
“你......”
梁兰成咬牙切齿,却说不出话来,他被洛川凌厉的眼神看得心底发虚。
倒是一旁的胖马褂,背着手,哼声道:“在下袁天昌,承蒙大家厚爱,也唤我小袁祖。小兄弟怎么称呼啊?”
洛川听完忍不住扑哧一笑,那“袁祖”在道家指的是大唐天师袁天罡,他竟然还好意思说自己绰号“小袁祖”。
“巧了,我叫洛川,道法纯熟,精通五玄,人称葫芦巷小道陵,怎么样,你这个小袁祖见了我这个小道陵,是不是还得叫声师祖宗啊!”
“你......你怎么骂人啊!”
“我骂人了吗?一个敢用术法害人的大肚癞蛤蟆都敢说自己是小袁祖,我怎么就不能是道祖张天师啊?”洛川冷笑一声,盯着面前人道:“我这是在骂畜生啊。”
袁天昌嘴角抽搐了一下,哼笑道:“你一个开当铺的,和气生财,干嘛和我过不去啊。玩术法,我是专业的,你,呵呵,最多也就是个半吊子。真要是杠下去,你这买卖就别干了。”
“是吗?可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当铺的朝奉吃天粮,一眼阴来一眼阳。你会的我会,我会的你可未必会。”
“怎么着,洛朝奉这是要和我较量较量?”
“也未尝不可。”
“行啊,咱们比点什么?”
洛川望了望天,幽幽道:“你不是号称小袁祖吗?那袁天罡算过去一千年,算未来八百年,咱们就比一比这算术吧。”
袁天昌不禁窃喜,忙道:“好,就比算。咱们算一算,一会这巷子前过去的第一个人是男是女,亦或者算一下这天空一会的云从哪一个方向来。”
“那多没意思啊!”洛川一笑道:“我们要算就算点绝的。”
“什么?”
“咱们算一算梁先生的内裤是什么颜色的。”
梁兰成一听,顿时恼羞成怒,骂道:“姓洛的,你这是在羞辱我。”
“就羞辱你怎么了?你打我啊!”洛川耸肩一笑道:“莫非你没穿内裤?”
一旁的袁天昌也不禁皱眉道:“洛先生,这不管是五玄之术中的阳算术,还是外八门中的阴算术,都是严肃的事。你就算瞧不起我,也不该如此戏谑天机啊。算术者,一算天地,二算阴阳,穿没穿内裤这种事,既不是天数循环,也不是地数昭彰,怎么算?”
“你看,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了!算天地,那是基础,算阴阳,只能是寻常,算鸡毛蒜皮,算牲口走兽,算尽一切才是真本事。要不这样,你拉不下来脸,不想算这种腌臜之事,那就由我来算。我要是算对了,你就叫我一声师祖,说以后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得远远的。我要是算错了,任由你处置。”
“你说的,任由处置?”袁天昌眯了眯眼。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倘若你输了,我要断了你的双手,让你多管闲事!而且,咱们立下重誓,若有毁约,天戕地诛。”
“我同意,再加一个,不履约者,断子绝孙。”
袁天昌听到这,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因为他很清楚,不管是哪一门的算术,能算得失、成败,能算风雨、危吉,就没有能算这种鸡零狗碎甚至恶心到算内裤是哪种颜色的。而梁兰成更是自己人,他一个当铺的朝奉,怎么可能知道他梁兰成穿的什么颜色内裤?
“姓洛的,你这双手,我砍定了!”
袁天昌阴森森一努嘴,身后的小寸头就从后腰拔出一把砍刀来。
“怎么,嫌我说话难听啊!”
洛川神色淡定,毫不畏惧,死死盯着面前的那张脸。
“话难听点,不过折损一点颜面,可要是换成了我的手段,你失去的可就是命了。你信吗?”
洛川最后这三个字,咬的格外重。像是威胁,更像是提醒。
凝神对视,几十秒钟之后,面前的那张脸,从一开始的凶神恶煞,变的开始闪躲,最后干脆垂下了头。
“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不是我的对手,乖乖滚回去。”
面前的女鬼抽搐了几下,化成了一缕黑烟,兀的飘回了那莲花罐中。
“其实呢,我也知道,你不过是人家的工具,害人并非你的本意。这是身不由己的事。不过,从犯也是犯,罪大亦当诛,懂吗?算了,看在你身前身世可怜的份上,回去我会给你一个好归处的。”
回到店里,师父已经休息了。
洛川将内外莲花罐放进货架,用黄纸封好罐口,也赶紧上了床。
第二天早上,等洛川醒来的时候,师父已经开门营业了。
洗完脸,推开隔门,洛川正要把昨晚上的事说一遍。
“师父”两个字都已经到了嘴边了,哪料,师父却先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少爷”。洛川这才看见,店里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
“莫先生,这就是我们家少爷了!”
师父努努嘴又给洛川介绍道:“少爷,这位是我前阵子和你提起过的莫先生。”
洛川隐约记起来了,这位莫先生也算是“莫洛特烦恼”了。
和电影里差不多,莫铁柱原本就是燕城的一个普通建筑工人,突然有一天,被人找到了,说他在云城还有个大伯。老头七十多岁,癌症晚期,却无儿无女,最终,他这个匆匆只见面了一面的大侄子,就成了莫氏建筑集团的继承人,一下子身价上亿。
可莫先生住进了大伯的别墅之后,并不安生,他几乎是天天晚上做梦,梦见死去的大伯控诉自己对他不好。说他在那边整天被人群殴,也不给他想想办法。莫先生被折磨的差点成了精神病,找了好多个阴阳先生。那些阴阳先生也出了不少的主意,什么多烧纸扎人,多去诵读金刚经,结果屁事不管,大伯入梦的次数越来越多,最后在几个阴阳先生的联合引荐下,找到了大吕当铺的于寻风。
于寻风去了一趟墓地之后,就看明白了一切,但他告诉莫先生,事情的解决,还得看机缘,得等一个派的上用场的邪物。
“洛少爷,于先生,你们叫我过来,是不是有办法了?”莫先生骨瘦如柴,两个大黑眼圈,有气无力的道:“说真的,再没办法,我就真得去陪我大伯了。只要你们能让我大伯安生,多少钱都行。”
洛川瞬间就明白了,师父把对方约来,这是生意要成了。
“少爷,您看......”
于寻风故意把目光引向了洛川,有意无意地都在竖立他在行中的威信。
洛川自然明白师父的用意,便正色道:“你大伯的墓地,风水没有问题,但选址有问题。”
“这个于老先生和我说过了,可我没办法啊,那是大伯生前自己选的墓地,遗嘱里有,任何人不能妄动。”
“不用动,我已经有了办法,保你周全。”
洛川转身进了内厅,揭开了莲花罐的黄纸,低声道:“生不能清清白白,死后总得干干净净。你既然不能往生,不如求个年年香火。记住了,此番去,勿要再多生事端,好好归魂山野吧,否则,我可不轻饶你。”
那莫老爷子给自己选的墓地确实不错,是个龙须宝地。
但你要知道,那种宝地,历经千百年,怎么可能少的了旧坟?他一个新墓埋在那,难免会被周围的坟地压着气场。所以,洛川的用意就是以毒攻毒。这莲花罐里不是供奉着一个无根女鬼吗?正好用这厉鬼反压着周围的阴魂,到底看一看谁更凶。当然,这女鬼得到的好处,就是享受绵延的香火。
“回去之后,把你大伯的骨灰,转移到这莲花罐中。但有一点记住了,一年三年,香火贡品不断。倘若因为你的薄情和疏忽,没去上供,那再生枝节,我可就不管了!”洛川交代清楚,才把莲花罐递过去。
莫先生感激万分,连连点头,忙不迭将罐子接了过去。
“那洛少爷,这我该给你多少钱?”
洛川可从不是慈善家,而且,干他们这行,讲究“除灾减免,好事多酬”。啥意思呢?就是说,给人消灾救命的事,能不收钱,就不收钱,但要是助人发达,帮人顺达,那就得多收钱。
所以,洛川没有犹豫,直接举起了两根手指。
“二十万?不多,不多......”
莫先生如释重负,直接刷卡。
洛川楞在当场,土豪的人生果然不好理解啊,自己明明说的是两万啊......
一大早上,轻松进账二十万,心情好极了。
师父对洛川的处置也很满意,又叮嘱道:“当铺,有当才有铺,这是规矩,所以,你还是得给那位席小姐送去当金。”
洛川也正有此意,于是直接写好了当票,装了一万块的红包金就出了门。
可刚一出店门,他就感觉好像有人在偷窥自己。
转身看了一圈,也没见人。
倒是昨天那个被大熊收留的小五,穿上了干净的衣裳,正站在“退之茶楼”前漱口刷牙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见了自己羞涩的缘故,洛川瞅见他的时候,他就跑回屋子里去了。
“小屁孩,告诉熊老板,一会我去喝茶!”
洛川喊了一声,也不知道小五听没听见。
到了花店的时候,老远,就听见了一阵喧哗声。一个油头粉面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哭喊着要往楼上冲。
“婉秋,你听我解释,你知道的,我是爱你的啊......”
“梁先生,对不起,席小姐不在这。”
“滚开,你们就是个卖花的售货员,你也敢拦我?”
“请您不要吵闹了,已经影响顾客了!”
“找死!”男人朝着女服务员就是一个嘴巴,怒喝道:“我们夫妻间的事,你们几个狗腿子也敢管?”
“婉秋,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胡说什么了?千万不要听那些江湖骗子的胡言乱语。我是无辜的啊,我就是想送你礼物......”
这男人肤色偏白、肌肉松弛、五官虽然也算精致,但不够立体,眉宇之间呈现出一种阴气过盛的气息。尤其是那眼神,色厉内荏,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口蜜腹剑,心思阴沉的人。十个软饭男,八个都这模样。
洛川走过去,准备将东西递给服务员。
“告诉席小姐,这是大吕当铺送过来的,她就明白了......”
交代完,洛川转身就走。
不成想,一旁正发疯的男人突然猛地冲了过来,厉声喝道:“你是谁?你和婉秋什么关系?老子问你话呢,说,是不是你和婉秋说了什么?你找死啊!”
说着,抡拳就打了过来。
师父这一声声的“少爷”,叫的洛川实在有些不适应。
可有外人在,自己也只能听着。
带上骰子,出了门,店外停着一辆红色的小跑,看来,这女人家境还是很殷实的。
上了车,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往花店开。
通过交流,洛川知道了,女人叫席婉秋,云城本地人。她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没有兄弟姐妹。她老公是外地考过来的高材生,在一家地产公司上班。两人自由恋爱,一见钟情,只是他老公家境贫寒,没钱没房,当初父母还反对过他们在一起。
“我这人没什么追求,父母留下的家产,足够我们夫妻生活一辈子的。开花店,也只是兴趣而已,并没打算赚多少钱!做人嘛,开心最重要。”席婉秋一笑道:“倒是我老公,很要强,总想自己做些什么。我总劝他,没必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洛川淡淡道:“你老公一定很爱你吧。”
“是啊,我父母去世之后,他宠我就像宠孩子一样!”席婉秋幸福的笑了笑,忽然问道:“对了,您为什么觉得有必要去我的花店呢?那店面都是新装修的,不会有问题的啊。”
“席小姐,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感觉到不适的时间,恰恰就是你在花店的时间?”
席婉秋愣了愣,喃喃道:“你这么一说,倒也是......我在家那段时间,确实精神状态就很好。”
洛川没在多说什么,凡立一义,必凭证据,一切还得到了店里才知道。
花店开在了一个还算是繁华的街面上。
店面朝阳,面前既没有反弓煞,也没有凶气角,这说明,问题肯定不是出在风水上。
开了门,一股浓郁复合的花香迎面而来。
同时,空气里一丝游移的阴寒之气,也被洛川捕捉到了。师父判断的没错,这店里一定是有问题。
“洛先生您先自由参观,店员都下班了,我去换一下外套,给您倒杯咖啡!”
尽管洛川表示不用了,但席婉秋很客气,还是坚持转身去了衣帽间。
洛川一个人步足在鲜花的海洋里,打量着每一个角落。
一般的花店都很小,但席小姐的店却开的很大。
各种各样的花,五颜六色。
能看得出,店主是个很有品味的人,所有的花布置的恰到好处,或插、或吊、或束,或者盆栽。
走着走着,洛川忽然感觉怀中的骰子好像跳动了几下。这让他有些诧异,忙将骰子拿了出来。没想到,三枚骰子,竟然全是四点。
两手抓住骰子轻轻一摇,再打开,还是四点。
这显然不是巧合啊。
在道家体系之内,三从人从神,四从鬼从祸,很明显,这骰子灵性十足,是意有所指。
师父之所以让自己带上骰子出门,莫非早就知道这骰子的本事?
洛川高兴地将骰子重新装回口袋,抬起头,目光落在了眼前的花卉上。
这是一束开的正盛的观赏向日葵,没什么特殊的,倒是插花的瓶子,一眼就吸引了洛川的目光。
此瓶乃是一个莲花陶罐,黄褐色,大肚收口,罐口塑荷叶纹,很是古朴。
常人的眼光,看不出什么门道。但掐三清指,以中指抵住眉心,眯眼再瞧,你就能看见,整个罐子,簌簌冒着一缕缕的黑气,这个季节,瓶口竟然好像凝结了一层细细的白霜,阴寒之气可见一斑。
洛川正望的出神,忽然店里的灯一下子熄灭了。
阴风拂过,寒气四起。
黑暗中,明显有个移动的影子,在身后一闪而过。
不过,等洛川转过身,身后就只剩下一束正在摇摆的玫瑰花了。
“嘻嘻!”
压抑之中,柜台的方向,隐约传来了一声轻笑。
“席小姐,是你吗?”
洛川询问了一声。
不过,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有些傻。柜台和衣帽间是两个方向,怎么可能是席婉秋呢?当然,也有个问题,突然间的熄灯,衣帽间里的席婉秋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沉思几秒,他还是朝着柜台的方向摸索了过去。
柜台离店门近了些,远处的路灯透过玻璃,总算是带来了一点熹微的光。
隔着还很远,洛川就看见了一个身材婀娜的女人侧影,正对着柜台的穿衣镜抚摸自己的头发。一遍又一遍的梳理,每梳完一次,还得意地扭扭脖子,嘻嘻地轻笑一声。
“明死暗死,冤灭屈亡,太上敕令,超汝孤魂,不管你是谁,要么自己离开这,要么跟我走。”
对面的女人毫不理会,依旧自顾自地搔首弄姿,嗓子深处,还发出那种油腻腻的哼腔:三更里三更有月牙,月牙是照楼台......翻开郎的鞋,解开奴的怀。随手想解开郎的裤腰带......
那咿咿呀呀的声音,贱媚撩人,让人心神不宁。
“窑腔滥调,装神弄鬼!”
洛川忍无可忍,疾步上前,怒斥一声。
此时女人终于停止了摆弄自己的头发,那哼哼唧唧的唱腔也戛然而止。她缓缓转过头,映入洛川眼帘的是一张惨白惨白的脸,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脸上没有鼻子、眼睛和嘴巴,如同一张白板......
纵然有心理准备,洛川还是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而女人则如风似影,兀的一下飘到了跟前。
那股子阴寒之气,好像一下子钻进了洛川的每一个汗毛孔。
“尘归尘,土归土,阳有三清,阴有泉途,管你是什么东西,安守本分不好吗?”
洛川不动声色,随手一把早就准备好的香灰扬了出去,那女人的脸上顿时犹如撒上了千点炭火,瞬间红光灼烧,疼的她惨叫一声,呼的一下,隐遁了身形。
“就这点本事,还想害人?”
洛川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过身,点着了柜台的灯,恰好看席婉秋从衣帽间朝自己走了过来。
较为诧异的是,她脱去了风衣,但并没换其他的外套,身上穿的是一件纱质衬衫,很透的那种,以至于里面的内衣颜色和沟壑波澜都清晰可见......
“席小姐......你......”洛川有些尴尬,赶紧收回了目光。
席婉秋嘴角升起一丝怪异的笑容,软绵绵的身体竟然直接靠了过来。
与此同时,好像被人推了一把似的,洛川不由自主地朝前踉跄了一步,正好和席婉秋撞在了一起。
一股子独属于女人特有的气息随着阵阵花香涌进了鼻息。
洛川耳根一热,但马上清醒,后退两步,保持住了距离,然后三清指在席婉秋面前一晃,清脆地打了个响指。
席婉秋的身体像是春风里的垂柳,剧烈的晃了晃,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她低头一看自己的穿着,再看侧身避开了目光的洛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顿时脸色微红,忙不迭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昏了头了,我明明记得自己正在换衣服的......”
洛川冷静道:“你去把店里的灯全部打开,穿好衣服再过来吧,我有话告诉你。”
钉棺钉,手中胆,死尸的头发,嘎巴碗。
上吊绳,木偶人,听话的骰子,二八魂。
石头花、阿魏果、女人的叶子,玉中火。
幽怨的鬼谣像是阴魂不散的风,就那么挥之不去地充斥着梦境。
“啊!”
洛川惊叫一声,猛地坐了起来。
他脸色苍白,一把扯开自己的袖子,攥紧了拳头,让左臂的青筋都绷起来,就看见一条若隐若现的红血丝,沿着那条最粗的血管,从臂弯延伸而出停在小臂中心的位置。
他长出一口气,将额头的冷汗擦了去。
刚才的噩梦里,这根红线竟然已经到了手腕。
师父说过,只要红线到了腕口的太渊穴,自己的死期也就到了。
万幸,这只是一场梦。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每一座城市,不管大小,总会在犄角旮旯有那么一间当铺。
破旧的门脸,布满灰尘的招牌,永远也看不见几个客人,但却能一直开下去。
你不知道他们的经济来源是什么,也不知道真正的主人是谁。
但只要你路过的时候,朝里面一瞧,一定能看见一个趴在柜台上正在打瞌睡的年轻人。
洛川,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大吕当铺”,是云城葫芦巷的一家小当铺,一共就两个人,师父是掌柜,洛川则是朝奉。
啥是朝奉?就是典当行里,负责验物,掌眼开价的师傅。而古玩朝奉,差不多就相当于今天的鉴宝师。
别看洛川只有十九岁,但他在这当铺里已经足足十年了,金银珠宝、房车地契,什么没见过?
这两年,师父去走南闯北,店里的大事小情,全都由他处理。
“又是没生意的一天!”
洛川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气,摸出烟,刚点着火,突然就看见,一个脏兮兮的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柜台前了。
多亏是光天化日,否则非吓死不可。
“小屁孩,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啊?怎么没一点动静啊!”洛川故意用力吐了口烟雾,正抬头朝柜台里张望的小孩顿时被呛的连咳了两声。
见小脏孩咳的大鼻涕都甩出来了,洛川咧嘴一笑,顺手从柜台里抓了一把糖递了过去。
“开个玩笑哈......那个什么,你是不是走错了?我这可不是小卖部。”
“叔叔,我不是买东西的!”
“叔叔?你看我这风韵犹存......呸,是风华正茂的样子,哪点像叔叔?”
“哥哥?”
“哎,这就对了嘛。出门在外,嘴甜脚快,这才不会吃亏!”洛川又抓了一把瓜子塞进小孩的口袋,摆摆手道:“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影响我看西洋景儿了。”
小男孩抹了一把大鼻涕,伸手在裤兜里掏了掏,怯生生道:“我是想问问你,这东西你们要嘛?我想当点钱......”
“玻璃珠还是磁力片啊?不会是野生的奥特曼吧。小屁孩,一边吃糖去不好吗?眼看着太阳就下去了,你让我再晒几分钟。”
“你睁开眼看看再说嘛!”
没想到,小屁孩还急了,啪的一声,将东西丢在了桌子上。
洛川无奈地夹住烟卷,睁眼一瞧,顿时整个人就从椅子上窜了起来。
面前放着的,是三颗骰子。
一眼望过去,洛川就知道,这是人骨骰子,通体光滑,棱角经打磨为弧边,至少有几十年的光景了。
师父说过,如果想让自己左臂上的那条红线消失,那就必须找够鬼谣中的十二种阴货。
这其中,就有听话的骰子。
据师父说,过去有黑道士,曾用十二岁以前就早殇的男孩三年以上陈尸膝盖骨做骰子,盘养三百六十天,有了灵性,主人想叫什么点数,它就能出什么点数。所以,也叫“听话的骰子”。
为了活下去,洛川白天趴在当铺等待着江湖术士们的来往押当,夜里,还无数次的行走在古墓、坟场、黑市以及山野道观寻找蛛丝马迹。他听说,去年燕城的一个地下赌场,曾有人持一副骰子大杀四方,可惜,他赶过去的时候,那人早就不见了。
更遗憾的是,把眼前这三颗骰子刚拿到手中,他就发现,这虽然是人骨骰子,却并非膝盖骨制成。而且,骨质也不够细密,明显是成年人的......
“怎么样?能换钱吗?我还有不少呢!”
小家伙满脸期待。
“还有不少?你一个小屁孩,哪来的这东西?”略微失落的洛川顿时又充满了希望。
“我和我哥哥没有家,我们靠捡废品为生,有一次我们在城郊乱坟岗吃人家的祭品,我一不小心,就从土里踢出来一个牛皮口袋,里面装了好几十个骰子。”
“都带来了吗?快,让我看看,东西要对,随你开价。”
“没有,我哥哥说了,让我先问问,若是值钱再当。你要是想要,我就带你去见我哥哥......他不放心我。”
小孩一脸狡黠,看样子,这是有所提防。
“好,我跟你去。不过,等我打个电话......”
洛川眯眼一笑,转身进了内厅。
出来的时候,他先递给那小脏孩两百块,算作定金。
关上店门,由着小孩引着他就出了胡同。
小家伙离开店里,就好像变了个人。一言不发,走的很快。
此时太阳正好下山,街道上有些昏暗,陆陆续续开始有路灯亮了起来。
穿过两条街道,小孩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左右看了看,转身又进了一条更偏僻的巷子。
“小兄弟,还没到吗?你们哥俩住在哪啊?”
“快了,快了......”小男孩总算是开了口,但声音莫名的有些沙哑。
洛川冷眼一笑道:“以我猜啊,你可能根本没有哥哥,你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要带我去哪,实际上,你就是在琢磨一条逃跑的路径罢了!我说的对吗?”
一听这话,那小孩顿时惊慌,撒丫子就跑。
可惜,小狐狸碰上了老猎手,他还没跑两步,就迎头撞在了一个人影的怀里。
“小兄弟,跑什么啊?告诉你,从你进店,我就知道,东西不是你的。哥哥我早防着你呢!大熊,把他带过来,也该老实交代,这东西哪来的了!”
大熊是洛川的哥们,就在当铺斜对面开茶馆,刚才洛川其实就是在给他打电话。
“小川,不好了,这......这孩子不动弹了......好像,好像没气了!”
“他才多大点啊,你轻一点啊!让你抓人,不是杀人......”
“我没用力啊,就是把他给抱住了!谁知道变成这样啊......”
洛川赶紧跑上去,将小男孩抱过来一瞧,不由得面色一凛。
小家伙牙关紧锁,脑门发青,全身紧绷,一动不动,显然这不是一般的休克!
“怎么办?是不是死了......”
大熊正说着,就看见这男孩突然双眼翻白,嘴角闪过一丝狞笑,张嘴就要咬人。
“中邪?”
洛川猛地一个三叠,将人控制住,然后上下翻动小男孩的口袋。正找着,就看见一个两寸高瘦脚伶仃的黄表纸人顺着男孩的鞋里钻了出来,老鼠一样嗖嗖过街要溜。
“我去,什么东西!”大熊被吓够呛,直接摔了个跟头。
“小样,你跑的了吗?”
洛川手一抖,一枚山鬼花钱已经飞了出去,噗的一声,那纸人瞬间倒地燃起了一簇小火苗。
“我说为什么他怎么后来不说话了,走起路来飞快,跟脚跟不着地是的......”
“那这是啥意思?”
“很明显,有人控制了他!”
洛川望着那闪着寒光的刀,不屑一笑,正色道:“你且看看什么是百无遗算!待我念一念经咒!”
“天灵灵,地灵灵,六甲六丁听分明,一请玉帝佬,二请孙悟空,三请张曼玉,四请谢霆锋,五请天下霸唱,六请令狐二中......桃叶尖上尖,柳叶遮满了天,在其位......”
袁天昌冷哼道:“怎么,还要请张云雷啊!”
洛川却长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恍若已经看破了天机,字正腔圆喝道:“粉红色!我猜梁先生穿的内裤是粉红色。”
此言一出,袁天昌直接笑出了声,那两个寸头更是前仰后合。
在他们看来,洛川这就是在装神弄鬼,虚张声势。
只有梁兰成,愣在当场,面如死灰。
袁天昌大笑两声,察觉有些尴尬,转头一看梁兰成的神色,顿觉不妙。
“梁老板,你......你......你难道......”
洛川冷笑着补刀道:“相由心生,衩由相定。你瞧瞧梁老板这一副油头粉面,牙口不好的样子,一看就是天生吃软饭的料。一般这样的人,外在张狂,内在阴柔,粉红内裤,正合他的身份和品味。梁老板?怎么愣住了?来吧,当着大家的面,把裤子脱了给众人参观一下吧。”
“你......你作弊!”梁兰成面色铁青,无力的抗议道。
但他这句话,也无疑证明了洛川算中了赌约。
“我作弊?我怎么做的弊?”洛川嬉笑道:“我一不是你爹,不可能看见你穿了什么衣服,二来咱们是对头,你不可能把这么私密的事告诉我。所以,这还不能说明,我的算术出神入化吗?”
袁天昌刚才还狂笑不止,此刻脸比宋小宝还黑,满是怨气地抱怨道:“你一个大男人,穿什么不好,非要穿粉色内裤......”
“袁先生,您这话说的......我......我哪知道他真能算到啊。你就不该和他赌......”
“你还怪我?那刚才你怎么不阻止。”
眼看着这两个家伙开始狗咬狗,洛川轻咳一声,陡然转脸怒声道:“愿赌服输,你们还是回去吵吧。袁天昌,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了?若有毁约,天戕地诛,这可是你说的,你是修行之人,该不会为了面子,破此重誓吧。”
袁天昌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最终也只能攥着拳头喘着粗气走上前来,瓮声瓮气地喊了一声“师祖”。
洛川咧嘴一笑,摆摆手道:“客气了,小徒孙,记住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出门在外,多装孙子少逞强,因为你不知道自己哪天就犯在天王老子手里。明白了吗?”
“洛川,我承认,今天我输了,可我不服。你等着,我会找人好好教训你的。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走着瞧。”
袁天昌脸都掉在地上了,也只能放了句狠话,灰溜溜转身就走。
梁兰成心有不甘,叫道:“袁先生,赌约是赌约,报仇是报仇,咱们这几个人,难道还打不过他吗?”
“我已经跟着你够丢人的了,难不成你还要让我也输的露底裤嘛!”
“可是,可是......”
“还不走!以后有的是机会!”
洛川一笑,朝着四个人摆了摆手,戏谑道:“大吕当铺,欢迎下次光临。老几位若是碰到了难处,随时可以来当东西。房产地契,金银细软,我都要,哦,梁先生的粉色内裤就算了,你还是作为传家之物吧。”
直到对方的汽车消失在了夜幕里,洛川回过头,这才想起来身边还站着一位呢。
那赌鬼楞在原地,犹如雕塑一般。
“喂喂,醒醒,睡着了。”
赌鬼一怔,才缓过神来,惊愕道:“洛先生,您可真是神人,我能知道您刚才用的算术属于哪一门吗?您怎么就能把对方的内裤颜色都算出来呢?”
洛川懒洋洋道:“什么算术能这么无聊啊。我压根没算。今天早上,这渣男被我揍了一个跟头,他摔倒的时候,狼狈不堪,苦茶子漏了出来而已。还是说你把,你都跟我一天了,要干什么?”
赌鬼诧异道:“您......您知道我在跟踪您?”
“记住了,跟踪人的时候,别喝那劣质酒了,风一吹,整个巷子都是你的气味!有话快说,不早了,我要睡了。”
“洛先生,洛掌柜,我......我能求您把那骰子还给我吗?”
“不行!”
“为什么?那是我的啊......”
“因为你跑我的当铺里盗窃来了,这骰子是给我的补偿。算了,我也不找借口了,实话告诉你,这骰子对我很重要,到我手,就是我的了。你说我巧取豪夺也好,说我蛮不讲理也罢,反正,东西不会给你。要不这样,这骰子就算你做死当卖给了我,你开个价吧!只要价格合理,我绝对付钱。这也算是我对你刚才能站出来,替我拦着他们的感谢礼了!”
“我不要钱!”赌鬼哭丧着脸大声道:“我是见过钱的,在燕城赌场的时候,我曾经把床上堆满了钱。我只要骰子......洛先生,求你高抬贵手,将骰子还给我吧。实话实说,这......这骰子是我从一个很重要的人那偷来的......我必须还回去。这是我做人最后的底线了......”
“你连最重要人的东西都偷,还和我讲什么底线啊。”
“我的妻子病死了,我在这世界上没有值得留恋的人了,所以,我偷了这骰子,献祭了余生,准备带着它疯狂一把。最近我逛了好几个顶级的赌场,赢了无数的钱。可我在死之前,必须把这骰子还回去。我可以死,但不能对不起那个人......”
洛川面无表情道:“你说的故事让我很有触动。可是,骰子还是不能给你。还是那句话,我得到的,那就是我的。你如果想要,那就只能在我的手里抢回去。回去吧,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你可以找我来夺。”
说完这话,洛川就拉下了卷帘门。
透过缝隙,他看见赌鬼落寞地在外面又站了好一会,才垂着头缓缓离开了。
洛川扬起胳膊,看了看那条红线,心里有点不舒服。他这辈子,虽然赚黑钱,斗心机,但绝少干那种损人利己的事。虽然说,这件事自己没有理亏,是赌鬼先跑来店里闹事的,可这骰子来的,终究有些不正。
但没办法,他要活命。
他必须凑够十二阴物,他想知道那个梦,那首幽魅的鬼谣到底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