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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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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卫夫妇不正常的死亡,给这个家族蒙上了厚重的阴影。

上一世,林诗诗并没有去想过这些,她离开宁海以后,跟那边就基本断了往来。

如今看来,父母出事以后,祖父一力承担,许多的赔偿都是从公帐中出,所以父母给她在京城布置的产业安然无恙,在宁海,也还有保留下一部分。

林诗诗不觉有些心痛。

前世,她真是对不住他们。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都接纳了父母的离去,而叔叔却还在想找出背后的原因。

林诗诗一时有些哽咽。

“叔叔婶婶,我下个月就出嫁了。你们以后,就住在这个府上,我把你们当娘家人。深哥儿学堂的事情,我找人打听打听。不管以后是经商还是科考,多学习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林觉潘氏老怀宽慰,大侄女几年不见,成长得十分稳重懂事。

林诗诗的婚事有了潘氏的介入,一切就更稳妥了。

林深学业的事,林诗诗想到了王寂川,林深才八岁,王寂川考察一些他的学业,是绰绰有余的,她也可以借着这个由头,接济王寂川。

林诗诗派府上的下人前去相请,王寂川果然应约而来。

林诗诗便把叔叔一家子介绍给了王寂川认识,林南南一见王寂川,脸就红了半边。

潘氏竟然也看得呆了呆,王寂川抿着唇,面带微笑。

林觉毕竟是跑南闯北的商人,虽然也惊叹京城人才风流,面上倒是镇定。

大家见过之后,便留下王寂川考察林深的学业。半个时辰之后,王寂川才叫来林诗诗他们,说小孩子基础扎实,也十分聪慧,只要能一心向学,孺子可教。

林觉潘氏喜上眉梢。

林诗诗便道:

“叔叔一家刚来京城,学堂还没有考察好,不知道王公子能不能暂时做一个上门授课的先生。”

趁着王寂川沉吟之时,林诗诗投其所好,说府上有一间书房,搜集了历来不少的好书,王公子可随意翻阅。至于林深的学业,每个星期过来教导三个天,每天小半天即可。

每个月的束痏二十两银子。

别说王寂川吓了一跳,连林觉和潘氏都吓了一跳。

每个月给个五两银子就可以了,给十两就是高价了。

但两人也没有当面打断林诗诗。

王寂川征征的望了林诗诗一眼,颔首道:

“林小姐莫不是不了解京城的学费,王某可以过来任教,每个月给五两银子即可。”

林诗诗见他答应了,十分高兴,道:

“学识的事情,哪里能用世面的价格来衡定。”

但王寂川一再推拒,最后林诗诗只好道:

“那便每个月十两银子,现在天气寒冷,府上派马车过去接送先生。”

王寂川也不再推拒,双方便将此事定了下来。

林南南站在林诗诗后侧,眼睛时不时偷偷看王寂川一眼,满脸都是羞涩。

林诗诗长舒一口气,不仅暂时解决了林深上学的问题,也让王寂川有了一笔不错的收入,十两银子一个月,足够他在京城好好生活了。

他如果是个有志气的,陆珊珊的恩惠,便没有了雪中送炭的意义。

至于那些书,其实是她这些日子匆匆购置的,虽然有些书不好买,但只要你舍得银子,便都不是难事。

林诗诗其它的没有,银子她是足足的。

陆昶听说林家叔叔来了,让人送了一些冬季难得买到的瓜果过来。


余氏心里直后悔,不该带鲁国公夫人一起,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她能把控牵引的。

还有林诗诗,是个在富贵里泡大的水晶一般单纯的人,以前都是自己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句句话都打在了七寸上,让自己哑口无言,不得不息事宁人。

她谋划了这么久,实在不甘心得很。

但眼下也只能借口还要去外面招呼客人,先把鲁国公夫人这些人带出这里。

等宴会散了,她再单独哄哄林诗诗,大不了让陆旭也过来哄她,务必让她咬死了陆昶。

到时大门一关,自己家法处置府里的家务事,跟别人又有何相干。

“陆昶,你今天终究是做了错事,你先去祠堂跪着吧,其余的事,等报了你父亲再来处理。”余氏道。

陆昶道了一句“抱歉”,低着头走了。

余氏看着陆昶就这样离开了是非之地,心中那个恨啊,但又无能为力,安抚了林诗诗两句,也带着一干人离开了。

林诗诗满脸寒气坐在床边,秋云心里一个哆嗦,她觉得,今天的林诗诗跟往日大有不同。

她小心翼翼的上前,道:

“小姐,咱们要不也走?”

“好!”

林诗诗让秋云替她整了整衣服和头发,抄小路回了自己的住处。

院子里只有一个做粗活的粗使丫头喜儿在。

今天一大早,就有人来信,说宁海那边过来人,要见张妈妈,张妈妈带着一个小厮和粗使丫鬟出去了。

春雨不知道被人叫到哪里去了。

前世事发后,春雨就被余氏发卖了,秋云待在自己身边,与忍冬一起伺候自己,一直到后来,她才发现秋云早就成了余氏的人。

这么看来,春雨倒是无辜的,所以余氏才会把她卖了。

“喜儿,你去金宝楼,把张妈妈叫回来。就说府上有急事,让她赶紧回来。今天府上忙,你就不要去麻烦其他人了,自己走路快去。”

喜儿是个十五岁的老实孩子,一双大手大脚,干起粗活来十分麻利,面相朴实。平时就只干院子里的粗活,很少出府办事。

她一听到林诗诗的话,半天都没反应,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样的活不是应该让秋云或者春雨去办吗?

秋云在一边,上前道:

“小姐,喜儿没去过金宝楼,还是让奴婢过去吧。”

林诗诗冷笑,让你去?只怕你第一时间就去告诉余氏。张妈妈今天出府,十有八九就是余氏设计好的。

但现在还不是收拾秋云的时候。

“喜儿脚大,走路快。你倒是提醒我了,喜儿,你拿着这块令牌过去。”

林诗诗将一块铜做的令牌交给喜儿,有了这块令牌,金满楼的伙计见了,就会配合。不然,喜儿这样一个粗使丫鬟,到了那富贵地,只怕门都进不去。

喜儿诚惶诚恐的接过,揣入怀中,这是真的把这么大的事交给她了。她不忘跟林诗诗表态,一定会把事情办好。

秋云还想说什么,林诗诗道:

“秋云,你随我进来。”

秋云不敢违拗。

到了房间,林诗诗让她给自己挑选一套新的衣裳,又让秋云去厨房烧火煮水,她要沐浴。

“小姐,我让大厨房那边送水过来。”秋云道。

“今天府上办宴,大厨房哪里忙得过来。”

林诗诗不悦的训斥道。

她平时是顶好说话的人,春雨和秋云都是从宁海就跟着她的丫鬟,就跟小姐妹似的,极少挨训。

秋云见林诗诗脸色不好,不敢再多嘴,只好转身去厨房生火烧水。

过了片刻,秋云偷摸着走了出来,却看见林诗诗在院子里坐着。

秋云吓了一跳,她以为林诗诗这会肯定是在卧房,她好趁机去给余氏送个信。

“怎么,这么快就把水烧好了?”林诗诗故意问道。

“没……没……奴婢想去大厨房拿些好柴火,这样火会大一些……”秋云揶揄着。

“秋云,你如果走了,院子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你就不担心我再出事吗?是柴火重要,还是你小姐我重要?”

林诗诗质问。

秋云无言以对,她倒是忘了,林诗诗刚刚孤身一人受了侵害,如今肯定是很怕的。

她赶紧道:

“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今天一定寸步不离的跟在小姐身边。”

秋云没了机会溜出去,只好暂时打消了送信的主意,希望喜儿出府的时候,能被人注意到吧。

张妈妈是林诗诗最得力的人,余氏才会把她引走的,她要是回来了,余氏的算盘只怕要落空。

余氏怎么也不派人过来看看呢?

秋云瞟了瞟大门,发现大门栓上了。

林诗诗装作没听见秋云的小动作,只吩咐她赶紧回去烧水。

秋云满腹心事回去继续烧水,等水烧好了,林诗诗又让她伺候沐浴,寸步不离。

“小姐,奴婢好像听见外面有敲门声,奴婢过去看看。”

伺候林诗诗沐浴的时候,两个人都听见了院门口传来的敲击声。

“等我沐浴好了再说。”

林诗诗一点表情也没有,说出来的话生硬生硬的,听得秋云心里直打鼓。

好不容易伺候林诗诗穿好衣服,梳好头发上了妆,打开院门一看,却是一脸着急的陆旭。

“怎么这么半天才开门,你耳朵聋了吗?”陆旭一见秋云开门,就骂道。

他都让小厮去搬梯子去了。

秋云有苦难言,只能道歉:

“对不住二爷,奴婢刚才伺候小姐在梳妆。”

陆旭懒得跟她这个蠢笨的丫鬟计较,再说秋云是林诗诗跟前得脸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

他大步走了进去。

“诗诗,你怎么样了,听忍冬说你身体不舒服。”

陆旭见林诗诗眼睛红肿,但刚梳了妆,看着也不像是生病了。

林诗诗闻言,便知道陆旭还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刘姣云?”余氏和沈玉娇齐道。

陆旭和陆怀喜一头雾水的看过来,不知道这婆媳这么激动干啥。

不就是礼部刘员外郎家的女儿刘姣云嘛。

余氏默了默,不太理解的看着陆珊珊。

“珊珊……”沈玉娇也不解。

刘姣云之前是有意与毛林海议亲的,是沈玉娇从中牵线,让陆珊珊与毛林海见了面。

刘姣云与沈玉娇和陆珊珊都是朋友,才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了她们,没想到她们却翘了她的墙角,至今刘姣云也还蒙在鼓里。

沈玉娇此后便一直躲避这刘姣云,免得尴尬,但不知陆珊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竟然还约着刘姣云一起去庄子上。

难道是故意要气一气刘姣云?

可刘姣云一直跟她们关系尚可,也没挨着她们什么事,这又是何必?

陆珊珊却自有自己的打算。

在她的心里,她更看好王寂川。

明年王寂川一举中了进士,甚至探花之类的,她也得好跟永定侯府一个交代不是。

刘姣云到时就是她的挡箭牌。

“有个伴,在那边也好消遣日子。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这个冬天,我最要紧的就是把身子养好。”

陆珊珊示意她们放心。

余氏听了,也不再多话。

把身子养好,才是关键。永定侯府那边,她借机会说叨几句,等过了年,开春再定亲事不迟。

“母亲,我要出府采办一些东西,到了那边,都不好买的。”陆珊珊道。

余氏知道她是要银子,当着沈玉娇的面,她让庄嬷嬷取了十两银子给她。

十两银子够干啥的。

“娘,还要抓药的银子。”她一边接过银子一边道。

“抓药的银子,你吃的药,不都是林诗诗那边兜着嘛。”余氏道。

“娘,大嫂说以后不能走她的账了。说她嫁进来以后,身份就不一样了。她说二嫂也没给我买过药,凭什么她一直买。”

“什么……”沈玉娇睁大了眼睛。

“二嫂,你别搭理她,我以后不花她的银子便是。”陆珊珊安抚沈玉娇。

“一点药钱,她也斤斤计较,舍不得银子当初就不要夸下海口。珊珊,这银子我给你出了。”

沈玉娇见陆怀喜和陆旭都在旁边,便想卖个好,顺便踩一下林诗诗。

“那怎么好意思,大嫂都不愿意出。”陆珊珊道。

“她是她,我是我。金妈妈,你一会给大小姐拿五十两银子。”

沈玉娇豪气的道。

“是。”金妈妈应下。

“二嫂,五十两只怕不够,加起来要二百六十两。”

……

沈玉娇一愣,二百六十两,什么药这么贵?

“二嫂,我自来身子不好,吃的药都是补身子的。不过大夫说了,我养好了这个冬天,以后慢慢的就减药了。”

陆珊珊道。

她是了解沈玉娇的,好面子,爱攀比,但又精明得很。

这次就借着她刚嫁进来,敲她一笔,以后可就难了。

沈玉娇暗暗后悔,五十两银子她都舍不得。

可刚才的话……

陆旭没事人一般在旁边坐着。

沈玉娇咬咬唇,正在想答应还是不答应。

余氏在一旁道:

“珊珊,怎么这次的药这么贵,是不是又买了人参之类的。那些东西,府里还有一点,你先用着,就先不要买了。”

沈玉娇松了口气,等着陆珊珊开口。

“母亲,可是大夫说那样配着吃,效果最好,现在是关键时刻。府里那点,吃不了几天了。”

陆珊珊自然知道这样的做法会得罪沈玉娇,但以后用别的方法讨好回来不就行了,反正她已经是自家二嫂,还能飞啊。


而沈玉娇,自然也是好看的,但与林诗诗一比,确实逊色不少。

一坐下,陆珊珊就开始发牢骚。

“大嫂,大哥怎么这么冷血,不让我进来,你的话也不中用,他哪里把你当这里的主子。”

这挑拨离间得这么明显,林诗诗哪里不懂。

“珊珊,你以前竟然没来过这里,很让我意外的 ”

林诗诗没接她的话,转而问道。

“有什么好来的,他那个人……他就不爱跟别人来往。诗诗姐,你以后的日子,你可……”

陆珊珊心疼的道。

林诗诗只是淡笑。

“哎,慢慢来吧。说不定处得长了,就好了呢。”陆珊珊见林诗诗也不说陆昶的闲话,只好自己给梯子。

她这次来,是有目的的。

她这两年吃的药,都是去京城最大的药铺去抓的,去了直接记在林诗诗的账上,或计最后去找珍宝楼结账即可。

上好的人参,一品的血燕,十年的阿胶,都是随她取用,连着余氏的吃用都顺便带回来了。

这次问诊完,伙计却让她先付药费。

“你这个新来的,真是不懂规矩。把你们掌柜的叫过来。”

陆珊珊娇斥道。

很快,掌柜的被叫了过来,客客气气的道:

“陆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陆珊珊眉毛一扬,把方子拍在柜台上。

“快给我抓药,我没时间耽搁。”

掌柜的抓过药方一看,道:

“陆小姐,今天又要人参燕窝?”

每次抓药,她就顺带着要人参燕窝。

“要,为什么不要。”陆珊珊颇有优越感的道。

掌柜的拿过算盘,拨弄了一会,道:

“这些原价是二百七十九两银子,你是老顾客,我今天就给您打个九折,再把零头抹了,一共二百五十两,您是现银还是银票?”

掌柜的说完,就直直的站着,等着陆珊珊付款。

陆珊珊杏眼圆睁,气道:

“什么银子银票的,不是一直都记账的嘛,你让伙计去珍宝楼去取。”

掌柜的胡子一翘,也一脸惊讶的道:

“陆小姐竟然不知?前几天伙计去珍宝楼结账,那边说以后除非有他们主家的印章,其它的账就不认了。您如果不付款,有印章也是可以的。”

掌柜的拿来账单,指着签名处道:

“烦请您在上面盖章。”

“这,这,我没有印章。这是谁说的?”陆珊珊怒气冲冲的道。

的摇摇头,两手一摊,道:

“这可不归我管。”

说完,去旁边算账去了,把陆珊珊晾在了一边。

新来的伙计走过来,似笑非笑的站着等在旁边。

陆珊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最后白了伙计一眼,拿起柜台上的方子,哼道:

“我回去问问清楚。”

等陆珊珊带着丫鬟出去了,掌柜的才从账本上抬头,眼里有些鄙夷。

“大嫂,我上次去药铺抓药,那掌柜的说,需得有什么印章才行,这是怎么回事?”

陆珊珊其实憋着一肚子气,但她看林诗诗从见了她,态度就淡淡的,莫名她有些心虚。

林诗诗“哦”了一声,道:

“我忘了告诉你了,我叔叔从宁海过来,我这边的生意就都交给他打理了。”

“你的店铺交给你叔叔打理了?”陆珊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呀。珊珊,你也知道,这些事我向来是不懂的。叔叔经商几十年,是行家。他既然来了,自然就让他去打理。张妈妈帮我理理章就好了,我也落得轻松不是。”

林诗诗一脸单纯的样子。

“……那,那我以后去抓药,那印章,你……你给我一个?”

陆珊珊笑着道。

林诗诗耷拉下脸,看着陆珊珊道:


“二媳妇,你身子娇贵,来看看这些菜你喜欢不喜欢,不喜欢,就让你大嫂去炒两个。她厨艺向来是不错的。”

余氏笑眯眯的。

林诗诗简直被她气笑了,这种伎俩,除了会给她一些小小的困扰,实在也伤不到她。

“大嫂亲自炒菜?大嫂,没想到你这么贤惠,我真是沾了婆母的光了。母亲,您喜欢吃西湖醋鱼吗?”

沈玉娇不怀好意的笑着道。

“自然,二媳妇也喜欢?诗诗,那你去厨房做一道过来吧。这些下人做的菜我都吃腻了。”

余氏支使林诗诗。

沈玉娇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母亲,二弟妹,这西湖醋鱼虽然好吃,做起来却十分的费功夫,要不等晚膳再吃?”林诗诗好声好气的道。

“晚上我就不想吃了。”沈玉娇道。

“让你去做个鱼推三阻四的,我也想中午吃。”余氏道。

“那劳烦母亲和二弟媳妇等着,我现在就去准备。”

林诗诗一副听话的样子,领命而去。

余氏和沈玉娇看着她的背影,相视而笑。

余氏见沈玉娇开心了,心里松了口气,陆昶的仕途还得靠着亲家公那边提携,这几天必须把沈玉娇哄高兴了,回门那天,她才会在娘家使力气。

一会还得把陆旭叫过来,单独嘱咐两句,男子前程为重,可不要耍什么小性子。

婆媳两个因为有了林诗诗这一个共同的目标。

她们自然不会等什么西湖醋鱼,在丫鬟的伺候下用起午膳来。

用完膳,两人闲谈一会,余氏就有点犯困,想要午休一下。

“忍冬,你去看看,那西湖醋鱼做得怎么样了。”

这么长时间了。

忍冬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回来,告状道:

“夫人,大少 奶奶根本没在厨房。”

“什么,没在厨房?反了她了。去让人把她给我叫过来。”

余氏脸都气红了。

她第一天摆婆婆的谱,还是在二儿媳妇面前摆,怎能不生气。

忍冬想着北院那边,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去了。

半晌,林诗诗跟着忍冬过来了。

“母亲!”林诗诗恭敬的道。

“你还叫我母亲,诗诗,你如今是府上的大奶奶,是我的二媳妇,不是以前了。”余氏端起婆母的架子。

“诗诗知道,成亲之日起,诗诗已把您当成婆母的。”林诗诗毫不含糊的道。

“你既然把我当成婆母孝顺,那我让你去做一道西湖醋鱼,你为何不做?这是不孝,你可认?”余氏厉声道。

林诗诗心中冷笑,不孝?下一步是不是该家法处置了。

“婆母有所误会,实在是西湖醋鱼的选料讲究,我刚才去厨房,那鱼都已经死了,自然不能用了。我已经让人去外面买新鲜的鱼,只要那鱼一到,我就立马做起来。”

“你……按照你这样的法子,我今天中午岂不是要饿肚子?”

余氏冷声道。

“婆母怎么会饿肚子,刚才我进来,这桌子上还一桌子的好菜,看来婆母和二弟妹吃得也不错。”

林诗诗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

余氏气不打一处来,正要说她忤逆长辈,林诗诗又道:

“我还特意让下人多买几条,这西湖醋鱼老人家吃了也是极好的,我一会给老太太那边也送一尾去。”

余氏忽的没了声音。

她如果现在就用不孝的由头惩罚她,莫说站不住脚,老太太那边要是知道了,更是麻烦。

给老太太也送一尾鱼?

老太太有自己的小厨房,平时都是自己单过的。

如果……

余氏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平和下来,道:


林诗诗给了陆珊珊十两银子,说以后不用这个嬷嬷了,就让她回老家去,多给点银子打发了就行。

陆珊珊接过银子,对林诗诗的那点介意彻底烟消云散了。

如果林诗诗把自己府上的嬷嬷给她,她还真不敢放心用。外地临时找的人,打发了以后就打发了。

两人分开以后,林诗诗便派人跟着林诗诗,但凡她出府,去了哪,都一一报告。

过了一个来月,她便知道了陆珊珊去见了毛林海两次,一次是京城菊园里赏菊,乌泱泱很多人,两人打了招呼,说了些话,并不是单独相约。

但后面一次,则是一起去茶馆小坐了一会,毛林海还送了礼物给她。

而在见完毛林海之后,陆珊珊就去见王寂川,先去找那个嬷嬷,然后由嬷嬷陪着去王寂川客居的小巷,半个时辰才出来。

“小姐,她十天半天的就要抽空去王公子那里,倒比见毛公子要勤快很多。”

“如此甚好。你继续跟着。”林诗诗道。

一切都按照计划在发展。

她自己的婚期也近了,只有不到一个月了。余氏执意要把陆昶和陆旭的婚事放在一起办,一起就一起。

只是嫁妆方面,林诗诗有些头疼,她这一个月清点下来,父母给她留下各种铺子、田契、宅子、庄子、金银等等,算起来有二十万两之巨。

这么多的钱财,她该怎么护住它们?

虽然说本朝律法,嫁妆归女子本人所有,死了归子女所有,可若把这些都罗列在嫁妆单上,谁见了不动心?

她并不了解陆昶,她这一世是完全不可能再彻底信任任何人了。

张妈妈看林诗诗蹙着小眉头,终于为自己的事上心了,笑着道:

“小姐莫愁。您父母给您的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旱涝保收的,罗掌柜又是个能干的,这些铺子他经营得很好,至于银钱,就更不用担心,总共十万两现银,分开放在最大的两家钱庄,只有小姐亲自带着印章去才会取得出。”

“宁海那边的东西,您祖父帮你管得好好的,那边的叔叔都是通达的人。”

富婆有富婆的烦恼,主要是没人撑腰。祖父那边,虽然家庭和睦,但毕竟是商户,父亲死后,又下落了一大截子,现在也是守成为主。

林诗诗思索半天,与张妈妈定下主意,嫁妆单上,写得模模糊糊,如田契,写的是田契若干(登记在女方名下。)如银子,写的是银子若干(登记在女方名下)。

如此一来,便不会过于露富。

但当天又不能失了风光,因此,在一些瓷器、布匹、家具等等上面,也是按照传统的嫁妆礼仪,准备了一百二十台。

“沈姑娘那边,听说是准备了一百一十八台。咱们是长房,多她两台即可。”

不多过她,自己是长房,堕了面子。

但若多得太多,招致沈府的忌惮,林诗诗自问现在还没有那个实力与沈府抗衡,人家沈程可是兵部尚书。

她背后啥也没有。

该忍则忍。

就在林诗诗感叹势单力薄的时候,宁海那边的叔叔婶婶带着一双儿女来了。

原来,林诗诗的祖父在接到林诗诗的书信,说她即将与镇国将军府的大公子成亲,而这个大公子已经官居四品的时候,十分重视这个事情,让二儿子林觉一家人前来。

前世,自己听了余氏的话,去宁海处理财产,叔叔林觉一家二话不说,帮她跑前跑后,一点也没有为难。


“无妨,等外祖父和舅舅回来再说,我们这次来,也想住上几天再走。”

林诗诗开始逗弄邦哥儿。

张大媳妇一家都是周氏找过来的人,丫鬟松儿是去年新买的,结巴刘嫂子在这里倒是干了很多年了,但她平时只顾埋头干活。

林诗诗与周氏东聊西聊,这个舅母比她也只大了四五岁,以前林诗诗在余家的时候,与她相处过两年,所以两人很熟。

周氏比较小气,但人很勤勉,平时也比较话唠。外祖母过世之后,林诗诗没有提起过外祖母要给她添嫁妆的事,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余家,以后也都是余文铭的。

对此,周氏十分欢喜,待林诗诗反而比外祖母在的时候还要真诚几分。

周氏爱闲聊,又没把林诗诗当外人,把余家最近大大小小的事情,比如祖父余德友告老之后喜欢去钓鱼,爱抽旱烟,最近总咳嗽等等琐事,都跟林诗诗讲。

“诗诗,一会你舅舅回来,他要是说你两句,不要跟他计较。家里收到你送过来的信,说和大公子定亲了,大家很高兴,就你舅舅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说你翅膀硬了。我就不明白了,他怎么就看不上这桩婚事,要我看,大公子和二公子都很好。”

周氏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林诗诗的婚事。

“话又说回来,估计是你姨母太喜欢你,想让你跟二公子成亲。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额,大公子也不是外人,都是一家人。以前是一家人,以后更是一家人。”

“你舅舅现在也不在学馆好好教书,背着你外祖父在外面不知道搞什么,也不让我说。好像是跟了一个彭总管,是什么八王爷的人,还说会赚大钱,我就担心别被人骗了,反正家里的银子我是不给他往外拿。你姨母许久不来,要是她来,还能帮我说叨他几句,他就听你姨母的话。”

八王爷?林诗诗没想到从周氏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我看以后光耀门楣的事,得靠邦哥儿了。你外祖父不让娶妾,家里干干净净的,省了很多心。女人啦,一辈子就那么点盼头。”

周氏自嘲道,一个人絮絮叨叨了许多。

两人说笑一番,余德友被下人叫了回来。老头子精神矍铄,身板硬朗,见到林诗诗十分开心。

看着外祖父一向板正的脸上笑出褶子,林诗诗心里不禁想,外祖父不让舅舅娶妾,那他自己会娶妾吗?

母亲和姨母是一个娘生下来的吗?

可她根本开不了口。

余德友倒是翻出了沈嬷嬷的住处,春雨拿着地址坐着马车赶紧出发了。

余德友对林诗诗的亲事满意,问了又问。

林诗诗道:

“外祖父,姨母因为这个亲事,对诗诗不满。还说外祖父偏心,当初让她做妾。外祖父,姨母以前是镇国将军府的妾吗?”

余德友仿佛胡子被人揪了,瞪圆了眼生气道:

“陈年旧事,提它干嘛。”

“姨母连对去世的外祖母也有埋怨,外祖父,你们当时为何让姨母做妾?”林诗诗问道。

“你一个小孩子,问这些干什么?以后她是你姨母,也是你婆母,你孝敬着她便是。”

余德友瞪胡子道,却并不多说。

“哦,诗诗知道了,诗诗是担心,过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姨母心里有怨怼。”

“她现在是镇国将军府的主母,还有什么不满意。”

余德友显然不会提过去的旧事。


余氏走了。

只要张妈妈在,余氏就待不久。上世,林诗诗会把张妈妈支走,但现在,张妈妈就是她的挡箭牌。

只一会的功夫,陆旭真的过来了。满脸的委屈,就好像自己最爱的玩具被人抢走了。

他等着林诗诗开口,向来,表妹都是依顺着他的。可如今的林诗诗没有心情安抚他,对他客客气气,这让他心生不安。

“诗诗,你知不知道我很难过,你快跟我说,你对他,并没有想法,你也是被迫无奈的,对不对。”

对他的问题,林诗诗避而不答。

“二表哥,事已至此,再说这些话,可不太妥当。姨母的意思,二表哥可能也未必清楚。”

陆旭恨不得发誓,说母亲已经完全同意了,只要她拒了陆昶。

张妈妈在旁边道:

“二爷,你就不要难为小姐了,有些话小姐是不好说的。昨天晚上,夫人担心沈小姐伤心,还特意找过去解释,这其中的意思,二爷应该想一想就能明白。”

张妈妈今天出门的时候,拐弯抹角的就跟车夫打听了余氏昨天的去向,自然就知道了余氏昨晚是去找沈玉娇了。

陆旭脸色唰的变了,母亲难道在耍他?

刚刚母亲还过去劝导他,让他过来哄好林诗诗,只要诗诗愿意,她这个做母亲的,只要儿子幸福,也乐见其成。

林诗诗在旁边一脸惆怅,很是无奈的样子。

“诗诗,不会的,这中间定然有什么误会。”

陆旭哆嗦着嘴唇,面色有些苍白。

“二表哥,若姨母能去官府定下你我婚约,诗诗方能安心。有没有误会,你去问问便知。若姨母做不到,二表哥以后也不必再多说。”

陆旭见林诗诗松口,赶忙高兴的道:“我这就去找母亲,我们去官府。”

陆旭去了半天,却没有回来。林诗诗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余氏是不可能答应明媒正娶她的。

这时,府里有下人过来道,朝廷来了人,让林诗诗出去。

林诗诗明白,这是陆昶在朝堂上被弹劾了,皇帝亲自派人来问询。

上世,她哭哭啼啼,寻死觅活,一口咬定是陆昶做了禽兽之事,使得陆昶在朝堂上再无立足之地。

林诗诗让丫鬟拿来一件披挂,穿上起身即走,她早就是梳妆打扮好等在这里的。

到了大堂,林诗诗发现还是上一世的那个太监,余氏在旁边笑着奉陪,陆旭也在。

见了礼之后,那公公尖着嗓子道:

“林小姐,我代朝廷问询与你,你要如实回答。有人弹劾中郎将陆昶陆大人,说他昨天污了你的清白,可有此事?”

余氏从林诗诗一进来,就用迫切的眼神望着她,这会更是心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替林诗诗回答。

“是!确有此事。”林诗诗恭敬答道。

余氏面露喜色。

“但陆大人说,你和他是两情相悦,一时兴起,且双方已经在议定亲事?”太监问道。

“是,此事也属实。”林诗诗又道。

太监眉头一皱,不悦道:

‘林小姐,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陆大人到底有没有行不轨之事?’

林诗诗掩面道:

“大人,小女说的都是真的,小女本无脸跟大人您复述一遍昨日之事,但既然大人要问,小女也只能说出来,昨天陆大人确实抱了我,但小女与陆大人确实两情相悦,情不自禁,得府上董老夫人的同意,已经在议定婚事。”

“你是说,昨天的事,你们只是抱……了,又是双方自愿的?”

太监瞪着大眼问道。

林诗诗点头,道,“此事,鲁国公夫人在场,我姨母也在,您若不信,可以问证。”

余氏急得在旁边直跺脚,道:

“大人,您稍等片刻,让我和她说上几句话。”

说着,就想拉着林诗诗到一边去说话。

那太监却不给她这个面子,不耐烦的道:

“夫人,你们有话且好好说吧,洒家还要回去回复皇命,就此告辞。”

说完,带着两个小太监火急火燎要走。

余氏不敢强留,只能气急败坏的对那太监道:

“大人,哪有那么简单,陆昶可是把我侄女的身子玷污了,诗诗,你不要怕,你跟公公说实话,皇帝会为你做主的。”

太监眉头紧皱,斜着眼看了看余氏,才对林诗诗道:

“你可有事补充?”

“大人,小女年岁尚小,母亲又亡故,有些事无人教导。昨天,陆大人抱了小女之后,小女以为,那就是男女之事,后来张妈妈跟我做了解释,小女才明白有所误会。姨母也是被我误导,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太监鼻孔对着余氏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诗诗,姨母跟你怎么说的你怎么答应姨母的,你都忘了?”余氏气得咬牙。

“难道姨母要让诗诗,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丢了清白?你让诗诗以后怎么活。”

林诗诗说着,掩面就哭了起来。

气得余氏伸出去的手,又只能收了回来。

余氏昨天天都快黑了出府,把沈玉娇叫出来在路边商议了半天,让沈玉娇发动她的父亲,今天给陆昶在上朝的的时候上眼药。

太监一来,只要林诗诗咬死陆昶强迫良家女子,他在朝廷和府里都没有立足之地。

谁知道林诗诗完全没有听进去她的话。

真是奇了怪了,这陆昶跟她一日欢好,她就变了心了?

她不禁狐疑的望向陆旭,她一直相信儿子在林诗诗心目中的地位。

哪想陆旭正用埋怨的眼神看着她。

看得余氏一个哆嗦。

余氏还想说什么,林诗诗已经哭着告辞,带着张妈妈走了。

陆旭满脸黑气。

“母亲,诗诗是不相信你才会答应与大哥成亲的,你为什么不答应去官府?”

“旭儿,娘没有不答应,这么大的事,不得等你父亲回来,好好商议…~”

陆旭埋怨的看了看余氏,他不想听,从门口追了出去。

余氏只觉得这事办砸了。

傍晚,陆怀喜气呼呼的回来了,在府里的通道上正好遇见余氏,也顾不得那么多,冲到余氏面前,对着她撒气:

“余月扶,你究竟什么意思,昨天大家不是已经说好了,昶哥儿与诗诗成亲,你为什么在罗太监面前,说三道四?你是想毁了昶哥儿?”

原来,这罗太监是皇帝的身边人,而陆昶又得皇帝中意,所以,昨天罗太监去朝廷回了话,给陆昶解了围之后,又派了个小太监,去礼部找到怀喜,说她夫人做下的蠢事。

陆怀喜颜面尽失,气得火冒三丈,一到下值点,当即回府,要找余氏好好问个明白。


“自然。只要你没有看走眼,我觉得身世背景并不会成为他的障碍,何况,若他真成了你的夫君,镇国将军府不就是他的靠山。”林诗诗肯定的道。

虽然镇国将军府如今已经是毫无影响力,但听起来名头还是有三分。

陆珊珊连连点头。

“林姐姐,可是母亲非让我与毛三公子相看,这可如何是好?”陆珊珊欣喜之余,又思绪万千。

“你对王公子可是还有所顾虑?”

陆珊珊蹙起眉,她怎么能没有顾虑。

“他一个穷书生,在京城得靠卖字画谋生,如果万一他明年不得中,我该何去何从?我已经十五岁了,肯定等不了他下一次的。”

“你顾虑得也是,女子的青春年华就这几年,再说,你若等他,被人知道了,名声就毁了。你身子又不好,跟着他,吃不了那些苦。”林诗诗站在陆珊珊的立场,分析道。

陆珊珊被人说中了心里最担忧的地方,真真的十分动容。

“林姐姐,你太懂我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林诗诗叹口气,坐下来也十分忧愁。

“要不,我就先答应母亲去与永定侯府的三公子见面,只不过把事情拖一拖,再有半年,恩科就开考了。只是,我这样,会不会被人说……”陆珊珊瞅着林诗诗试探道。

“珊珊,还是你脑瓜子好用。这样,你就有了保底,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林诗诗恍然大悟,赞赏这真是个好主意。

李珊珊见林诗诗并没有不屑,放下心来。

她需要找一个人支持她,给她做掩护。而林诗诗就是很好的人选。

果然,当她提出想带林诗诗去见见王公子的时候,林诗诗欣然应允。还说她们两个年轻姑娘与外男相见,被人撞见不妥。

“珊珊,我找个嬷嬷给你,你以后但凡要与王公子相见,你便去找她相陪便是。”

陆珊珊抱住林诗诗的胳膊,感动道:

“林姐姐,你对我真好,以后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定然不让你失望。”

“珊珊,我们本就是姐妹,分什么你我。王公子以后高就了,也是我们的脸面。等你成亲,我定给你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吃不了苦的,就等着做宰相夫人吧。”

等陆珊珊收获满满的走了,张妈妈有些不解的道:

“小姐,你真要帮着她?这可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啊。”

“张妈妈放心,我自有分寸。”

她必得推波助澜一把,才能断了她前世的好姻缘。

再说,她今天可没花费一金一银,要是上世,她早就拿几百两银子给她,让她尽管去资助那潜龙在渊的王寂川了。

至于那空口无凭的嫁妆,那就更虚无缥缈了。但是给她的嬷嬷,倒是真的要给她好好准备一个。

林诗诗让张妈妈去打听打听那永定侯府的三公子如何,前世,她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毛三公子后来娶了一个户部小吏家的姑娘。

很快就打听到了毛林海的各种信息,永定侯府子嗣旺盛,嫡子就有四个,庶子三个,可算是一个大家族。

子嗣这么多,对家财来说,可未必是好事,一碗粥这么多人来分。但这永定侯府,嫡子有两个在朝廷为官,毛林海也是个举人,只不过年岁尚轻,府里不急于让他从仕,继续供他学习,希望能考个进士。

这么看来,倒是十分旺盛的一个人家。

余氏还是很有眼光的。

兄弟们都有出息,以后都有照应。而陆珊珊只要能生的一儿半女,地位也是稳的。


“看把你紧张的,昶哥儿是老大,提前半柱香去迎亲,两府距离差不多,自然是他先到。还好一切顺利。”

余氏看着陆怀喜笑出褶子的脸,她实在高兴不起来,扯出一个表情,道:

“还是老爷见多识广,一点都不紧张。”

陆怀喜以为她奉承自己,更高兴了,妇人就是无知,儿子成个亲嘛,有必要这么紧张。

不过,今天的宾客是够多的,等拜完堂,还得到处招呼一下,别出什么篓子。

庄嬷嬷过去,指挥大家把嫁妆抬到共用的库房去,庆安则跑过来,让把林诗诗的嫁妆抬入北院。

庄嬷嬷道:

“二奶奶的嫁妆也要抬进库房,自然要一视同仁。”

张妈妈走过去,对庄嬷嬷道:

“庄大姐,正是因为二奶奶的嫁妆要放在那里,我们给她腾地。”

庄嬷嬷道:

“库房大得很,都放的下。放在一起,热闹热闹,过来的客人还有想来看嫁妆的呢!摆在一起,多阔气。”

“庄嬷嬷若一再坚持,那请您立下字据,若有损失,您一力承担,我们便可以把嫁妆抬过去。”

两个人正打嘴皮子架,安庆已经引着嫁妆队伍走了去北院的路。

这些人都是林诗诗这边请的人,自然不会听庄嬷嬷的,她在旁边急得直跺脚,也没有什么用。

陆昶和林诗诗这一对新人被迎去了喜堂。

在众宾客的注视下完成了拜堂的流程,而喜婆婆在通报彩礼的时候,也喊出了一百四十抬的数字。

众人一片羡慕,赞叹,有的说郎才女貌,有的说这新娘子嫁妆真丰厚……

余氏脸都快气歪了,明明她派人来林诗诗这里问的时候,是一百二十台。送过来的礼单也是这么写的。

怎么临时就又增加了。

有人夸余氏好福气,也有人夸余氏善良,把自己的外甥女嫁给继子,那定然是把自己当亲生儿子一样看的。

余氏只好在心里苦笑,打起精神来一一应对大家的祝福。

陆昶和林诗诗被送入洞房的时候,陆旭一队人马也到了。

沈玉娇的脸掩在红绸下,耳边听着宾客道:

“二爷也一表人才,陆府真是养了两个好儿子。”

“双喜临门,可喜可贺。”

“嫁妆都这么多,真真富贵人。”

“大爷和大奶奶的喜服可真好看,上面的牡丹花,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是完整对接的。”

沈玉娇身形一顿,差点摔倒。她和余氏商量了好几次,第一要在嫁妆上超过林诗诗,第二要在时间上争个第一。

但如今看来,是失策了。

为了多那二十抬嫁妆,自己跟母亲央求了好久,大嫂满脸的不高兴,嫡妹也对她翻白眼。

至于她和陆旭的喜服,她自己的,是她和丫鬟一起绣的,她花了好多的心思。但她没准备陆旭的,那不应该是余氏的事么。

死女人,竟然在喜服上耍心计。

陆旭听着周围的道贺声,表情有些戚然。他想起林诗诗曾说过,她要亲自设计自己的新郎新娘服,所以,她是亲自设计了,但穿的却是别人。

在喜婆的引导下,陆旭机械的叩头完成了仪式,被众人送入了洞房。

北院的洞房里,布置得焕然一新,不再是过去非黑即白的陈设,红烛喜铺,喜气洋洋。

林诗诗坐在床沿上,一张脸在红绸的掩盖下,谁也看不清她的表情,等陆昶拿喜秤挑开绸子,才看到一张俏脸艳丽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