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出租屋，我找出个行李箱，把证件和常用衣服一收拾，和室友、房东打电话说了一声，就直接在公司附近找了个酒店。

我在酒店住了几天，这几天里，我妈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我一个都没接。

我知道，她无非就是想劝我给舅舅买车，我不想听。

公司那边的项目也有了新的进展，经过反复排查，发现是供应商那边的问题，与我们无关。

客户那边也表示理解，不再追究，奖金保住了，我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我舅舅就找到公司来了。

按理来说，他们是不知道我公司在哪的，从入职以来，知道我出租房和公司在哪的就只有我妈。

舅舅一脸为难地看着我，慧慧啊，舅舅知道之前你舅妈和表弟说话、做事都不妥帖，大家都是亲戚，你别往心里去……我直接打断他，舅舅，这车子我不会买的，我自己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舅舅脸色一边，表情瞬间变得很难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舅舅都过来给你道歉了，你硬是顶着长辈来。

再者说了，你妈都答应了，你答不答应都得把钱给出了！

那是我妈答应的，不是我。

我冷冷地说。

舅舅气呼呼地说：你个没良心的，要是没有我，你妈早就死了，哪来的你？

真是个不要脸的白眼狼，你妈现在天天在家哭，你也不心疼，真的是白养你了。

我回道：你说的事是真是假我不知道，我现在只知道不能任由你们无理索取，你和我妈的事情，你去和我妈打商量，她要是要给你们买车，那也是她的事情，和我没关系。

舅舅恼羞成怒，提高了嗓门：你这丫头，翅膀硬了是吧？

你爸生怕你妈把钱给娘家用了，房子都是你的名字，我姐又不出去工作，靠你给的生活费过活，哪里来的钱？

你这个白眼狼，现在连舅舅的话都不听了！

我冷冷一笑，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你算个什么东西？

舅舅额头青筋暴起，正欲动手，就被一旁的保安挡住，他看了看保安高大的样子，淬了一口，愤愤地说了句你等着瞧，就气冲冲地走了。

又过了两天，妈妈找到了我。

她一见到我，眼泪就掉下来了，慧慧啊，妈妈知道这次让你受委屈了。

可你舅舅是妈妈的亲弟弟啊！

小时候他和我关系最好了，有一次我落水，如果不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救我，你就没有妈妈，以后也不会有你了！

自从你爸走了，也幸好有你舅舅帮衬着妈妈，你就别闹了，不要再继续搅得全家不安宁了，好不好？

我看着妈妈，心中五味杂陈：妈，我的公司位置只有你知道，出租屋也就算了，我躲到公司都能被舅舅找到，是不是你告诉他的？

你只想着他不容易，那你有没有想过我？

我辛辛苦苦上班，你却告诉他我公司在哪，任由他到我公司来闹！

你有没有想过，我项目出了问题，家里又跑到公司来吵来闹，要是公司辞退我怎么办？

我妈嘴角嗫嚅着，没有说话。

我叹了口气，再者说了，我省吃俭用攒的钱，也有我自己的打算啊。

我想买房，把你接到市里来，想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这些你都看不到吗？

妈妈抹了一把眼泪，委屈道：慧慧，妈妈知道你最爱妈妈了，妈妈也最疼你。

算妈妈求你了，就这一次，好不好？

我知道你能力强，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的，你就帮你舅舅出了，咱们不要闹得全家不得安宁，好不好？

我坚决地摇了摇头：妈，这不是一次的问题，这次妥协了，还会有下次——我不能这样。

你这孩子！

为了点钱闹得全家不宁，你到底是随了谁呀？！

我妈越说越委屈。

我公司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我不想再看她的眼泪，转头离开。

躲在转角的窗户后，我看着我妈转身回去的背影，心里难免有些委屈。

这么多天了，我没想到我妈看见我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我，而是让我乖乖出钱。

原来我在她心里，真的什么都不是，
我咽了咽口水，微信给张靓发了个消息，她的电话很快打来了。

小慧，我知道你家在哪，现在咱们一直保持电话联系，如果有问题我直接报警！

你先不要紧张，我发微信给保安赵哥了，他就在附近，有问题的话我马上联系他过来！

如果对方真的是坏人，你先和他周旋，不要起冲突！

我点点头，又想到她看不到我的动作，赶紧微信答复。

随后我轻声轻步走到门口，问道，谁呀？

囡囡，是我，妈妈！

我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些不耐烦，你这住的都是什么地方，外面乌漆嘛黑的，里面灯也是坏的。

妈？

我问道，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外面铁门不是关着的吗？

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这丫头一直不回消息，大家都放心不下你，让我来找你了。

至于进来，你上次不是钥匙落在家里了吗？

你舅舅说怕你丢三落四，我们就又配了一个钥匙，谁知道你这里面这扇门的钥匙不能用！

真不知道你这丫头防谁呢！

我心里莫名有点冷，我从未对我妈设防，她却听舅舅的话偷偷配了我房间的钥匙。

如果不是上次我换了房间的锁。

是不是我租下的这个小屋也成了她和舅舅一家只要想就随时能进来的地方？

而且按理来说我这个时候是在上班的，为什么我妈会带着钥匙到出租屋来？

拿起手机，我还是和我妈回了家，舅舅一家人已经在我家坐好等我了。

一回家，只见舅舅、舅妈坐在我家的客厅里，边嗑瓜子边看电视。

看到我，舅妈招呼道，慧慧回来了啊，快坐快坐——今天你应该放假吧？

咱们一起去看车！

她拉着我在沙发坐下，随后状似不经意问，对了，卡你带了吧？

我妈笑了笑，这哪能忘呢？

就算没带，现在不是说有个移动支付吗，囡囡特意带了手机呢，不用卡也一样可以买！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见我不说话，舅妈的脸色有些难看，慧慧啊，长辈和你说话呢！

你回家了又不叫人，长辈说话你也不理，怪不像样的。

舅舅见情况僵持，端着几杯水上前打圆场道，孩子才回来，可不得休息一下？

来来来，慧慧喝口水，昨天我特意去买了鱼和鸡，待会让你妈下厨，咱们好好吃一顿补补身体！

喝了两口水，舅妈的脸色似乎也好多了，看我的眼神也不再挑剔，还带点笑，慧慧啊，昨天你妈在朋友圈@你，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呀？

搞得你妈挺尴尬的。

她的神情似笑非笑，昨天你舅舅特意买了鱼和鸡打算一家人聚聚，结果你先走了，搞得大伙饭都没吃就回去了，鱼和鸡放了一晚，也怪不新鲜的。

我吐了口气，我公司项目出问题了，十二万奖金可能都要退回去，还有可能要从工资里扣钱承担损失。

一句话，屋里瞬间一片寂静。

舅妈脸色变了又变，还没说话，表弟就从我房间走出来了，不是？

这会儿存款没了？

哭什么穷啊，你房间行李箱里面给姑姑买的金手镯都还在呢！

有钱买两万的手镯给姑姑，没钱给我爸买车？

我们车都看好了！

到底是真的项目出问题了，还是你就是成心不想出钱？

我脸色一变，听到他在我房间乱翻，还把我给我妈准备的惊喜翻出来了，顿时有些生气，谁准你进我房间的？

你不是住在对面吗，到我房间干什么？

还有，你翻我行李箱了？

谁准你动我东西的？

我就翻了怎么着了？

笑死了，你还挺用心，买了手镯还写了信，搞得跟多感人似的……行了！

我妈瞪了我一眼，推搡着我去厨房杀鱼，慧慧开玩笑呢，哪会成心不出钱呢？！

她的意思是，等项目的问题解决了，再来给舅舅买车，那时候工资也发了，咱还能加点钱上个更好看的颜色不是？

厨房里，水龙头哗哗的声音也挡不住客厅传来的谈笑声，我盯着案板上的鱼怔怔地出神，只觉得自己就像这鱼一样，任人宰割。


我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

张靓解释道，你想啊，你妈以后还是要靠你的，她把你的钱送出去，图什么呢？

你爸在的时候，你们家在镇上的房子一套出租、一套自己住，都落的是你的名字，之前我也听你说过，你妈想把出租的那一套收回来给你舅舅家住，也咨询了你的意见。

从这样看，你妈应该不是那种逼着女儿给弟弟打工的人，倒是你舅舅那边问题比较大，先是房子，再是车子，要我看，你先回去探探口风。

这样，你今天搞完以后就回去，检查这边我先帮你顶上，你先把家里的事情解决了！

我眼泪都快出来了，我自己妈妈胳膊肘往外拐帮着舅舅来套我的存款，反倒是平常的饭搭子张靓，帮我顶住了事。

我赶忙和刘工跑去工厂进行检查调试，又是拆卸安装，又是系统检查，一通忙下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昨天我回来以后，我妈给我发了几条消息。

怎么样，项目没事吧？

明天有空吗，要不回来吃饭，今天买的菜还没吃，放冰箱里冰着了。

我没回，而是盯着最后一条消息发呆。

你舅舅他们一直在等你表态，你没回来，大家真的挺失望的我心里一痛，说实话，我妈这样，我也挺失望的。

以前爱我疼我全心全意只有我的妈妈，去哪里了呢?当天初步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说实话，不太理想。

设备一直卡在了最后一个流程，系统我们重装了，但是没有任何效果。

刘工的意思是可能还要进一步检查，拆卸零件试试，如果这周还不能排查出来，客户就要退单，到时候除了奖金要收回，我们可能还要承担一定的损失。

我感觉心口就像被一块巨石压着，沉甸甸的，回到出租屋看着窗外发呆，有种人生无望的感觉。

这短短24个小时里，我经受了太多的意外，让我感觉自己难以承担这种负荷。

咯吱——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响起，随后就是转动声，门没有打开，我却莫名有点紧张。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我捂紧嘴，不敢发出声音，室友几乎都是早出晚归的，这会儿大部分应该都还没回来，哪怕回来了，我的房间在最深处，室友也不可能开错门还来敲门。

而为了省钱买房把我妈接到市里，我从来都是自己做饭吃，没点过外卖更不可能和外卖员有矛盾，所以敲门的不可能是外卖员。

公司大部分人都是本地人，在当地有房子，没有房子的也是租在了繁华区，像我这样为了每个月给妈妈寄钱回去而租在城中村的很少，更别说来窜门了。

想到前阵子看到的网上关于城中村的案件，我心里一紧，有些庆幸自己之前由于门锁老化，花钱换了锁。

我缩在被子里，紧张地看着房门。

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越发急促，门板也被敲得有些晃动。

我忽然意识到，这城中村的合租房是木门，外面的铁门显然已经被对方想办法进来了，即使我不去开门，这个木门也顶不了太久。


见我脸色不对，我妈疑惑道：怎么，你不高兴吗？

你不是老喊着坐公交回来很累吗，现在不用坐公交直接有人接你了，这不是刚好嘛？

我扭头道：这又不是我的车。

我妈眉头一皱：这分什么你的我的？

见我不说话，又坐到我身边，抱着我笑道：你舅舅平常多关心你呀，以后你打个电话他就来接你，你回去的话他就送你，那多舒服呀！

我委屈地看了她一眼：那我以后不买车和房子吗？

她摆手：女陔子要什么车子和房子呀？

又不像你弟弟还要娶媳妇儿。

再者说了，到时候你嫁出去，还不是要和别人过的，反倒车子房子都归别人了。

给你舅舅买车，以后车子也是我们随喊随到随时用……我脸色一冷，直直的看着她：你的意思是以后我要帮舅舅表弟买车买房，自己什么都不用准备？

我妈皱眉：车子给你舅舅买了，你不用？

再者我也不是说你什么都不准备，只是以后你要是结婚，你舅舅、表弟他们就是你的娘家，你的底气。

东西不留在娘家，难道还带过去给别人吗？

我气笑了，东西留在娘家，就是把我的存款全部用在舅舅一家身上？

那我结婚了，工资是不是还要交给舅舅他们来用？

我妈没在意我的脸色，摸了摸我的头：囡囡，妈妈都是为了你考虑。

我起身甩开她的手，她也不气，反倒兴致勃勃道：上次问你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你攒了十二万这么多，刚好可以给你舅舅买一辆不错的新能源去跑网约车了！

以后你们都在市里，你想要去哪里，都让你舅舅接送！

手机忽然响了，我喝了口水，强压下心里的不舒服，接通电话。

对面是我公司同事张靓。

我以为，张靓是听说了我妈要给我舅舅买车的事情，来问情况的，还有点奇怪。

张靓是我公司里的饭搭子，关系很好。

她一向很有能力，也从来不是一个八卦的人。

没想到，一接通电话才知道，项目出事了。

张靓平常是个很温柔的妹子，语气柔和，这次语速却格外地快。

小慧，你快来公司一趟，有个单子出问题了，客户那边现在所有机器都不能用，要追责我们！

我心头一紧，立马问具体是什么情况。

是最近那笔大单吗？

只有那笔比较急，准备的比较仓促——但当时不是已经经过验收了，怎么会忽然出问题？

张靓顿了一下，道：就是那笔，刘工去检查了，的确所有机器都无法使用，初步怀疑是我们的系统有问题。

那时候单子时间紧，系统可能没有调试好。

再就是有可能是配件问题，当时不少配件不是长久合作的配件厂提供的。

这件事如果不能解决，损失可能需要我们小组成员负担，毕竟是我们出厂没检查好……我脑袋一空，声音却出奇平静，告诉张靓我马上赶去公司，然后和我妈交待公司出了事，我这阵子可能没空回来。

我妈听完我的话，以为我是有意推脱，有点生气：之前怎么没见你出什么事情，一说起给你舅舅买车，就项目出事马上要回去了？

还短期内不能回来？


没过两天，表弟找到了我住的酒店，一进门就大声嚷嚷：姐，你就给我爸买辆车能怎样？

你也太自私了！

我怒怼：这是我的钱，我有权决定怎么用，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表弟蛮横无理道：哼，你话说的狠，但我要提醒你，你这么一搞，别弄得姑姑不认你！

姑姑可是说了，如果你非要为了这点钱闹得全家不安宁，以后就别想进家门！

我不想相信我妈会帮着舅舅一家人不让我进门，但之前的经历让我不得不承认，我妈心里对舅舅他们的在意，远超于我。

我眨了眨眼，压住泪意，嘴上却毫不退缩，这门里面既然是你们这一家寄生虫，那我还不稀罕进了！

表弟一听，气的额头青筋都爆起了，作为我舅舅家唯一的儿子，不管是外公外婆还是舅舅舅妈，对他都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此刻被我这样嘲讽拒绝，他有些拉不下面子。

要我说，你们不如在超市门口摆个饭碗，直接讨钱还快一点！

我见他那幅模样，心里莫名有些痛快，继续嘲讽道。

我爸说的没错，你就是个白眼狼！

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他一把将我推在地上，又举起拳头。

我一时不察，直接被推到在地，手磕在地上，火辣辣的疼。

一旁的保安听见了声响，冲了过来，直接把表弟按住，就要报警。

这是我们的家事！

报什么警？

表弟一边挣扎，一边骂骂咧咧。

我连声和保安道谢，随后等着警察过来，说清楚情况。

警察说，表弟这是寻衅滋事，如果我不谅解的话，要拘留，我笑了笑。

谢谢警察同志，我不谅解。

道完谢后，我回到酒店，给保安一人买了包烟，感谢他们仗义出手，但我的心里却很沉重。

我知道，这事儿还没完。

果然，没过几天，我妈又来到我公司，我让保安把她拦在了大门外，打算和她说清楚。

我妈的情绪很激动，慧慧，你怎么能这么绝情？

就算不给你舅舅买车，也不能让警察把你弟弟抓走！

走，现在去和你舅舅一家人道歉，把你弟弟接出来，再把车买了，说不准他们还能原谅你！

我闭了闭眼，冷硬道，妈，你只想着舅舅，你把我置于何地？

你知不知道表弟是因为要打我所以才被带走的？

我一心只有你，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看不到吗？

我每个月给你寄钱，省吃俭用，就是为了让你过得好一点，可你呢？

我妈声嘶力竭：那是你舅舅，是亲人，你就不能大度点？

更何况我是你妈，难道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我泪流满面：我大度？

那谁来为我的未来考虑？

你这样偏袒舅舅，让我太心寒了！

每次我受委屈的时候，你有站在我这边吗？

我妈沉默了一会，又说：慧慧，妈妈知道你不容易，可这是亲情啊，咱们不能不顾。

我绝望地喊道：亲情不是这样用来绑架我的！

吵完以后，我和我妈依旧不欢而散。

但我知道，这事情没完。

果然，后来我陆续接到了邻居、老家亲戚的电话，都是劝我要孝顺。

原来，除了舅舅家说我，还有我妈的亲身说法，所以很多亲戚都信了，一起在朋友圈声讨我。

我忽然意识到，在我妈心里，或许真的根本就没有我。

从那以后，我和家里的关系变得很僵。

我妈不再联系我，舅舅一家也联合着亲戚对我指指点点。

其实，想起小时候，妈妈会在我生病时，整夜守在我的床边，悉心照料，一会给我换毛巾冷敷，一会又轻声哄着难受的我；会在我考试取得好成绩时，给我做一桌子我爱吃的菜，看着我吃得满足，她笑得比我还开心；会在我受了委屈时，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安慰我，轻柔地拍着我的背，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

那些温暖的画面，曾经是我内心最坚实的依靠。

但我不后悔，我知道自己的生活要自己做主。

在公司里，我更加努力地工作，业绩越来越好，工资也涨了不少。

我终于攒够了房子的首付，在市里买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小房子。

搬家那天，没有人来帮忙，只有张靓陪着我。

看着空荡荡的新家，虽然有些冷清，但我心里却充满了希望。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也渐渐习惯了没有家人支持的生活。

又过了段时间，我妈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她生病了。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那些曾经和妈妈一起度过的温馨时光在脑海中不断闪现，犹豫再三还是赶到了医院。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妈妈，脸色苍白，我忍不住哭了。

妈妈拉着我的手，说：慧慧，妈妈对不起你。

我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只是请了护工来照顾她。

我早就，对她没有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