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的路上邂逅，则是千真万确的。是单刚先点头打了招呼，自己也就不由得点了点头。若是根据这一点而能洗清单刚的嫌疑，那么自己就是最合适的证人。

不过，那样一来，自己可就危险了。若把幕后的梅慧露了出来，那就祸不单行了。一幕幕可怕的情景，紧紧笼罩在他的心头。难道说要舍弃自己的地位和安乐生活，来换取单刚这样毫不相干的别人的利益吗？那太愚蠢了！

关于警察来公司这件事，是说好呢还是不说好，石野拿不定主意。当他换好衣服走到饭桌前坐下时，他一直考虑着。

肯定，警察今后还要不断前来追根问底。发生那么大的案件，警察是不会含糊放下的。想到这里，他拿定了主意。

“警察今天到我们公司去了。”

石野尽量轻描淡写地对妻子说。蓦地，妻子愣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单刚说在城西区保利广场的路上和我见过面，那正好是在发生案件的时候。我没有事去那种地方干什么！听警察说，单刚似乎一口咬定那个时候他在城西区保利广场走路，说在那里碰见了我。真是胡说八道，这分明是企图逃脱罪责。”

“那，你怎么说的？”

妻子紧张地追问。

“当然我说那是没有影的事。说假话是不行的。”

石野淡然一笑。

妻子点了点头，紧接着问道：“那，那时你在哪儿呢？”

她的眼睛里就像射出了一道光芒，把他盯得直打寒噤。他觉得妻子的神经似乎比警察更敏锐。

“在电影院看电影啊。那一阵子，不是有一天回来晚了吗？”

“啊，啊，是那一天哪！”

胖太太想起来了，点了点她那双层下巴。但她马上又生起气来：“单刚的说法也太可恶啦！干吗无冤无仇偏要把你拉扯进去？”

“想逃脱罪责嘛。人哪，当他一心只顾自己得救的时候，就要谎话连篇。”

石野泰然自若地说。然而，在他心中，却掠过了一股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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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野在公司从报纸上看到向岛杀人案的报道。一回到家，胖太太就迎出来了，又谈到了这件事。

“咦，今天回来这么早哇！”

石野把皮包递过去，默默地脱鞋。

“跟你说，出大事儿啦！”

妻子声音沙哑而兴奋地说，把走过客厅的石野吓了一跳。妻子把她那出油的塌鼻子凑了过来。

“旁边住的那个单刚，听说就是在向岛杀死年轻女人的凶手哇！”

妻子眼睛瞪得圆圆的，喘着粗气。怎么回答她呢？石野有些犹豫不决。

“咱们还不知道呢，听说，前天他就给警察带走，关起来啦，多可怕呀！看着他有多么老实，可不能以外貌取人哪。今天警察们在他家进进出出，又在附近搜集情况，真够严重的。他老婆脸色很难看，好像一直在哭。还有三个孩子，多可怜哪！”

妻子滔滔不绝一个劲地往下讲，话说得格外多，身子都激动得颤动不已。

石野不由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况。

那天晚上，在情妇梅慧家，自己穿着漂亮的西装，用一只肘支撑着身子，斜躺在沙发上吸烟，目不转睛地看着梅慧正在梳妆台前打扮的背影。梅慧很年轻漂亮，从衬衫的颜色，到裙子的颜色，甚至就连她梳妆打扮的动作，都好像光闪闪的，耀眼夺目。

凝神注视的自己，这时感到，和在家里看着老婆时真有天渊之别。

当时自己又感到，让梅慧搬进这间房来，真是明智之举。她原是在公司里当文书的，只因有了这种关系，自己让她辞了职，公司里任何人也没察觉。要是叫别人知道，部门经理这个职位可就危险了。自己觉得这一手玩得很漂亮。

自己的算盘打得很精明，把梅慧这个情人，安置在公司和他家的往返途中的一条小胡同里。租房子、交房钱，一切都由梅慧出头。自己每次来，一定都在夜间。这条小胡同的尽头，和别的马路相通，所以，自己能很容易地混在过路人里面到来。来时，自己总要环视一下四周，
身来。靠左边的一个岁数大些，另外两人都很年轻。

“我就是石野。”他的声调异常平静。

“我是田春达。真对不起，打扰了您。”他掏出证件给石野看了看。

石野看到证件上写着“南光市刑侦支队 队长 田春达”。

石野请三位警察坐下，又吩咐文书送茶来。

石野喝着文书端来的茶，同警察谈了一会儿闲话。他划着了火柴，点上一支烟，那种按捺不住的不安情绪，又在心头涌动起来。

“那么，就让我爽直地说说吧。”

田春达队长掏出笔记本，把谈话引到了正题。

“您的家，确实是住在东城区森林小区××号吗？”

“啊，是的。”

石野的心怦怦跳得厉害了。田春达队长那向他凝视的锐利眼神，真叫他毛骨悚然。他那笔记本上，到底写了些什么呀。

田春达队长点了点头，又问：“那么，我想问一下，你家附近住着一个叫单刚的，你可认识？”

来了！石野心里一震。那天晚上的勾当，紧紧揪住了他的心。

“仅仅是认识，并没有什么来往。”

田春达队长听了这句话又深深地点了点头。

“噢。那么说，要是在哪儿碰上，你就能认出这个单刚吧？”

“是，认得出。”

石野顺口做了回答。立刻，那天在城西区保利广场相遇的情形，就在头脑里一闪。他暗暗琢磨，警察是来调查什么呢？

“那么，还想问问你，据单刚讲，11月14日晚上9点多，他曾在城西区保利广场的路上和你相遇，这件事，您记得吗？”

果然提到这件事了！石野是敏感的。那是14号吗？既然说在城西区保利广场相遇，还能是哪一天呢！这就立刻联系到梅慧的事了。如果说自己是毫无目的地在城西区保利广场闲逛，其中的秘密也许会露出马脚，这可不能不提防。

“啊？”

石野歪着头，故意装出思索的样
风。实际上，企图逃脱罪责的，不正是他自己吗？一心只顾自己得救而制造谎言的，难道是别人吗？然而他想，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撒谎到底。第一重要的，应当是排除自身的危险，谁敢说，单刚那天没有发现走在后边的梅慧呢？发现了，他就难免要向警察讲，这个底一漏，岂不更糟！所以，自己必须始终一口咬定：“绝无此事！”那个时间，一个人在商业街电影院看电影，而且就是在电影院里外也都没碰上任何熟人，这样说是万无一失的。

再让梅慧住在城西区保利广场旁边，就太危险了，要让她早点搬到别处去——石野擦着额上的汗，在打主意。

最初，石野并没有想到，自己的证言，会对单刚的嫌疑问题发生那么重大影响。他知道那个证言对单刚可能不利，但完全没有料到，这证言竟会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当他仔细分析了详细情况后，他才认识到，那实在是认定单刚有罪或无罪的重大关键。如果他证明“11月14日晚上9点多，在西城区保利广场路上确实见到过单刚”，那么，单刚就会被宣告无罪。

不过，石野始终是摇头不认账。他坚持说，那个时间他正在电影院看电影，

刑警问石野：你认识单刚吗？

石野答：没有什么来往，因为是邻居，见面认识。早晚碰见，就打打招呼。

刑警问：如果在路上遇见，能认出是单刚吗？

石野答：认得出。

刑警问：单刚说，14日晚上9点多，他曾与你在西城区保利广场附近的路上相遇。你记得吗？

石野答：说在那个地方见到过单刚，这不是事实。那个时间，我正在××影院看电影。

刑警问：电影何时开演、何时结束？

石野答：从7点10分左右开始，看到9点20分结束。看的是×××这部片子，一散场，我就立刻回到东城区自己家了。

刑警问：证人在电影院时，见到过哪位熟人吗？

石野答：没见过。

刑警
慧有暧昧关系。她说有个星期天她在西城区保利广场旁边的鹏程饭店窗外，看到石野和梅慧在一张桌子吃饭，两人谈笑甚欢，石野还摸了摸梅慧的脸。田春达问女职员梅慧在哪里住，女职员说梅慧已辞职，听说还搬了家，但搬到哪里公司的人不知道。

田春达又到公司人事部门查找到了梅慧的照片并用手机翻拍。 田春达又询问石野和梅慧是什么关系，石野矢口否认和梅慧有暧昧关系，说他和梅慧只是普通同事关系。

离开石野工作的公司，田春达和郝东与单刚见面，并拿出梅慧的照片给他看。单刚看了后说，那天晚上在保利广场见到的石野身后的姑娘，八成就是梅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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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们又拿着石野和梅慧的照片到保利广场附近查访。

一位女居民看到梅慧的照片后说，梅慧就是旁边新搬来不久的住户。看了胡石野的照片后女居民又说，一天晚上十点多，她到院子里去抽烟，这时看到石野和梅慧从家里走出来，两人说笑着向保利广场方向走去。刑警问女居民那天是多少号，女居民想了半天说，有一段日子了，说不清是多少号了。

田春达带着郝东刑警来到梅慧家。

梅慧看到警察来到，有些吃惊，但马上镇定神色进行接待。

田春达坐下后，喝了一口梅慧泡的茶，然后说：“我们是为了调查一件案子到你这来的，有些事情想询问你。”

梅慧说：“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田春达问：“你文书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

梅慧答：“时间长了，干腻了，就想换个工作。”

田春达问：“你的辞职是否与石野有关系？”

梅慧答：“是我自己要辞职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田春达问：“你跟石野是什么关系？”

梅慧答：“我们就是普通同事关系。”

田春达盯着梅慧，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微笑：“石野夜里来过你家吧？你和他有暧昧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