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楚若颜晏铮的其他类型小说《嫁首辅大人复仇后,她被反攻略了小说楚若颜晏铮》,由网络作家“番茄炖栗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火……到处是火。骑在马上的叛军逢人就抢、逢屋就烧。她在堂兄的护持下拼命逃往城门口,蓦然抬头,一眼看见那个叛军之首坐在城楼上!绛衣朝服,文官打扮……正是三年前被她退亲、昨日刚封首辅的晏铮!“啊!!”楚若颜惊醒过来,又是这个噩梦!剧烈的头疼几乎把她撕碎,丫鬟玉露急忙掌灯:“姑娘,您又发热了?奴婢这就去唤人!”楚若颜一把拽住她:“西边儿……还是没有回信吗?”玉露一愣,瞧着她苍白虚弱的模样不由心酸道:“还没回呢,不过姑娘放心,晏家军百战百胜,这次又是大将军夫妇亲自出马,咱们姑爷定不会有事的。”就在不久前,她们姑娘才与晏家定亲。定的是五位公子中最出众的三公子晏铮,文可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偏偏西境生变,晏大将军夫妇不得不带着几个儿子前去...
火……到处是火。
骑在马上的叛军逢人就抢、逢屋就烧。
她在堂兄的护持下拼命逃往城门口,蓦然抬头,一眼看见那个叛军之首坐在城楼上!
绛衣朝服,文官打扮……
正是三年前被她退亲、昨日刚封首辅的晏铮!
“啊!!”
楚若颜惊醒过来,又是这个噩梦!
剧烈的头疼几乎把她撕碎,丫鬟玉露急忙掌灯:“姑娘,您又发热了?奴婢这就去唤人!”
楚若颜一把拽住她:“西边儿……还是没有回信吗?”
玉露一愣,瞧着她苍白虚弱的模样不由心酸道:“还没回呢,不过姑娘放心,晏家军百战百胜,这次又是大将军夫妇亲自出马,咱们姑爷定不会有事的。”
就在不久前,她们姑娘才与晏家定亲。
定的是五位公子中最出众的三公子晏铮,文可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
偏偏西境生变,晏大将军夫妇不得不带着几个儿子前去平乱,这才耽搁了亲事。
楚若颜听了她的话,心头却是愈发慌乱起来。
那个不详的梦里……
晏家也是只言片语的军报都未传回。
然后一朝血书递至,已是函谷关大败,十万将士全军覆没!
“我再写几封书信,你交予爹爹请他发出——”说完挪下床榻的腿脚便是一软,险些摔在地上。
玉露急忙扶住她:“姑娘!您这些日子病得厉害,还写什么书信啊!”
楚若颜没做理会,挣扎着走到书案前,正要提笔——
砰!
屋门被撞开,父亲身边的亲随楚忠直闯进来:“姑娘、出大事了!晏家军函谷关遇袭,大将军夫妇和四位少公子战死当场,只有三公子侥幸逃脱!”
轰隆!!
犹如一道惊雷劈下,楚若颜失手划破纸张。
噩梦成真了,晏家当真在函谷关大败……
她骤然想起什么,急声问道:“那晏铮腿呢……他的腿没有受伤吧?!”
楚忠一愣,面上流露两分诧异:“姑娘怎知三公子伤了腿?他在回来求援的路上摔下马,据随行军医诊治,这辈子可能都站不起来了。”
天旋地转。
楚若颜木然跌回椅中,眼看着玉露和楚忠焦急劝说什么,张了张口,却是一口鲜血直直喷出——
“姑娘!”
“快去叫大夫!”
……
城门,血火冲天。
那人静静坐于城楼上,眉清目冷,宛如一尊玉面阎君。
阎君身后,一身朝服的父亲还在苦苦劝说。
突然,不知哪句话戳到他痛处,晏铮倏地冷眸。
他挑了唇极轻极快说了什么,父亲便迅速涨红脸,一副受了天大屈辱的模样。
随后惨然大笑,从百尺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
砰!!
……
楚若颜再次睁眼,双眼空洞洞的直视上方。
数日前,晏家出征,她便发起这噩梦。
梦中,晏家满门战死函谷关,唯一活下来的晏铮变成残废。
父亲求皇上退了这门亲事,岂知三年后,晏铮平步青云,一路登上首辅高位,更是在她同平靖侯世子成亲当夜,起兵叛乱!
平靖侯府满门灭尽,世子枭首,只有她一个人逃了出来。
最后在城门口,眼睁睁目睹父亲跳下城楼……
这时外面传来玉露的怒斥声:“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姑娘病得这般厉害,除了头前请过一次大夫,就再无问诊的过来,难不成真是要逼死我们姑娘吗?”
她听到“逼死”二字,手一颤。
搁在床边的药碗摔了个粉碎,玉露听到动静冲进来:“姑娘?您终于醒了!”
楚若颜望着她费力开口:“爹爹……”
玉露明白她的意思:“您呕血那晚老爷就来过了,姑娘放心,老爷在您床前守了一整夜,听大夫说您这是害了心病,便说豁出这张老脸也要求皇上退了这门亲事,就在方才已经进宫去了。”
楚晏两家这门亲,是皇帝御赐,目的是缓和文武大臣间日益紧张的局面。
原本晏家没出事前,也算得上门当户对,可如今晏家遭难,父亲定是以为她不愿嫁才吐血昏厥。
“来人,备车,我要见爹爹……”
楚若颜起身又是一个踉跄,玉露赶紧扶住她:“姑娘莫急,等老爷下朝定会过来看您的。”
“那就来不及了!”
梦中父亲从未得罪过晏铮,最后却被他活活逼死。
只能是因为退亲!
她深吸口气强撑着往外走,正好碰上楚忠过来:“大姑娘,您怎么出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楚若颜盯着他手里的马鞭:“劳烦楚忠大哥送我一程。”
京城大街上,马车一路疾行。
楚若颜靠在车璧上休养,听到外面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晏大将军……”
“英灵不灭……”
她掀开车帘,只见沿街一片素白,不少百姓穿着孝衣在烧纸钱。
玉露轻声道:“这些人想是知道姑爷……晏家军要回来了,所以提前给他们送行。”
楚若颜抿唇,晏家在大盛百姓心中,就是战无不胜的神话。
如今神话虽灭,可那份敬重刻进了骨子里,她若同他们说晏家会反,会有人信吗?
不一会儿功夫,马车驶到宫门前。
朝臣们正在整理冠袍,楚若颜一眼就看见楚国公的身影:“父亲!”
她这一声叫得周围官员全望过来,楚淮山也看见了,疾步过来:“颜儿,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话落瞧她脸色苍白,又斥,“真是胡闹!你身子还这么虚,怎么能出门见风?楚忠玉露——”
不等他将责罚的话说完,楚若颜忙道:“与他们无关,爹爹,是女儿有话要同您说!”
“有什么话回家说去,若是担心你的亲事,那就不用说了!”楚淮山摁住她的肩膀,沉声道,“这门亲事本就是皇上御赐,也没问过你的意愿,现在晏家出事,为父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嫁过去,你就放宽心吧!”
楚若颜听得鼻尖发酸,这些年,父亲为她牺牲良多,续弦都娶得亡母的妹妹小江氏。
到如今,还要为她顶撞上意……
楚若颜眼底泛红:“爹爹,女儿想清楚了,这门亲事!”
还未说完,一匹快马疾驰飞来,马上士兵连声高喊——
“晏家军还朝!晏家军还朝!”
众人一听圣旨,纷纷变色。
三房李玉急道:“二爷您看,这怎么还闹到皇上跟前了,不会真要出什么事吧?”
晏临也皱眉,他一把年纪才爬到翰林院长史的位置,若真因这事儿被皇上厌弃,那可真是亏大发了……
二房三房都开始盘算待会儿怎么开脱,唯独晏铮坐在那儿,眉目淡倦,没有半分急色。
方管事无奈只能道:“少夫人,您看这……”
楚若颜沉声:“别管这些,设香案、摆香炉,先准备接旨!”
很快香案摆好,尹顺公公在两个羽林卫护从下从门外走来。
他瞧见这么多人在场也很意外:“晏长史怎么也过来啦?”
晏临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见过尹公公,下官是来拜祭兄嫂的……”
这话本也说得通,不过薛氏自作聪明道:“尹公公,臣妇薛氏,是陪着咱们老爷一道过来的,今儿个咱们老爷一听说三郎要改殡期,就立刻放下事务赶来规劝,只可惜三郎心意已决,咱们老爷说的话,他听不进去……”
李玉也忙道:“尹公公,臣妇也是替自家老爷过来的,还望公公明察!”
尹顺看着这几人着急撇清的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笑着打个哈哈:“晏家的家务事,大可以关上门来说个清楚,如今还是先接旨吧?”
晏临点头道:“是,正该如此。”
回头看晏铮,“三郎,你平日任性也就罢了,如今还不赶快跪下接旨?”
到这儿还不忘给他上眼药呢!
晏铮眼皮也懒得抬一下,尹顺忙道:“晏长史慢着,这圣旨不是给安宁侯的。”
“啊?
众人都愣住了。
如今这大将军府就剩这么一个男丁,不给他给谁?
晏临也暗暗心喜莫非是给自己的?
但那应该到他府上去宣旨,不该跑这儿来啊!
正揣摩间,尹顺笑容可掬地对着楚若颜道:“安宁侯夫人,快接旨吧!”
楚若颜:“?”
她怔了片刻,见这老太监和蔼可亲不像是来罚人的,于是跪拜下去:“臣妇楚氏,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楚国公之女楚氏,粹如灵惠,德配苍穹,嫁与安宁侯勤辅夫君,管理后宅,女德显著,特赐‘毓秀坤元’匾额一块,钦此——”
旨意一宣,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楚家嫡女才过府几天,怎么就粹如灵惠、德配苍穹了?
还能让封赏一向抠搜的皇帝赐下块匾来?
晏铮也稍稍抬眼。
这女人和宫里有关系?
“臣妇楚氏,谢主隆恩!”
楚若颜双手交叠行了一个大礼。
她原也有些懵,但那句“嫁与安宁侯勤辅夫君”一出就明白。
这哪里是赏她的?
分明是打着她的旗号,赏给晏铮的!
尹顺笑眯眯将圣旨交到她手上,又命人将那块工部连夜赶出来的烫金匾额抬进来:“安宁侯夫人,您看这块匾挂在哪里合适,咱家这就叫人给您挂上去。”
楚若颜还未开口,薛氏忍不住道:“尹公公稍等,这……皇上是不是还不知道,他们夫妇擅自更改了大将军他们的出殡之期?”
尹顺脸一沉:“薛夫人慎言,天子在上,有什么不知道的。”
那这就是知道了,还要赏这块匾。
那不是默许了他们这么做吗?
二房三房都震惊得瞪大眼,晏临狠狠掐了薛氏一把:“公公面前,你胡言乱语什么,还不退下?”
尹顺对他们可没对楚若颜的好脸色,冷着脸道:“晏长史,还有这位李夫人,虽说你们也是大将军的亲戚,但到底各自分府,也不好插手将军府上的事,你们说是吗?”
晏临吓得一激灵:“多谢公公提点。”
李玉身子一软直接瘫下来。
谁想得到,天子竟会是这么个态度?
不是都说他最相信了空大师的吗,难不成是以讹传讹?
这场闹剧总算到此画了句号。
从将军府出来,薛氏看着长子脸上的伤,又气又悲:“老爷,难道就这么算了?”
晏临黑着脸:“那你还想怎么样,没听见尹公公说得吗,皇上都发话了!”
薛氏道:“可皇上也没明说,就给了块匾啊!而且,大将军虽没封爵位,但享着一等国公的份例,如今他走了,你就不想往这上面靠靠?”
晏临沉默。
谁不想啊!
大夏重武轻文,他爬了这么多年才到一个长史,区区四品,离他大哥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但薛氏说得有理,皇上没把这国公份例传给晏铮,而是给了个安宁侯……
那是不是说他们这些隔房还有希望?
于是思索一番道:“放心,这事儿没那么容易完,不是还有母亲在吗?”
而此时将军府内,楚若颜指挥着下人把牌匾挂上新房,便将方管事叫到一边。
“在侯爷书房里伺候的,都有谁。”
方管事愣了下:“侯爷喜静,除了孟扬,就只有一个打扫房间的小厮阿财,还有个在外院伺候的常随吴安。”
楚若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孟扬跟着侯爷多久了?”
方管事这下没作声了,他发现这位少夫人好像有调查侯爷的意思。
楚若颜看出他的疑惑道:“今日之事,你不觉得太蹊跷了吗?晌午侯爷才与宋大人说定改期,下午二房三房就找上门了,消息是不是传得有点太快了?”
方管事悚然,凝重道:“老奴明白了,少夫人放心,这件事交给老奴去办。”
有他这话,楚若颜也放心下来。
方管事毕竟是侯府老人,他动起手来,总比她这个新夫人容易得多。
第二天,楚若颜打算去找李氏问问府上盘账的情况。
到了院子才知道,李氏因为庄上有事赶去处理了。
正准备回屋,却看见晏文景的奶娘在门口,急得打转。
“……我都跟你说了,二少夫人最早也要酉时才能回来,你急也没用啊?”
“那可怎么办?侯爷也不在府上,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孙少爷挨罚吗?”
楚若颜觉着有趣,走过去问:“出什么事了,文景为何要挨罚。”
奶娘见是她本还有些警惕,但事情紧急,一咬牙也只能说了:“三少夫人,是今儿个去广文堂,孙少爷不知为何,同顾相爷的长孙,还有华御史、工部陶侍郎家的,都起了冲突。夫子说是孙少爷先动的手,顾家长孙伤势严重,此刻正罚他在学堂外扎马步呢!”
楚若颜一哂。
原来是打群架了啊!
“神秘?有吗?”
“京中的贵女那么多,可有几人见着那大蛇面色不改,还能镇定地来答谢的?何况我听说,这位安宁侯夫人未出嫁前久居闺阁,是楚国公府出了名的病秧子……”
好友点头:“这倒是,听说楚国公对这闺女宝贝得很,先前为了她还想退掉晏家这门亲,是她执意要嫁,才过门的……”
“还有这事?”
苏廷筠更加好奇了,什么样的女子,能在夫家遭逢灭顶之灾,还义无反顾地嫁过去?
这份气节,就是许多须眉男儿也不如啊!
另一边,楚若颜回来后,只见三人都坐到了一辆马车里。
薛翎神情还有些恍惚:“方才是怎么了,为何这些野兽都跟疯了似的,拼命往外逃?”
蒋怡也喃喃:“是啊,太可怕了……”
只有谢瑶芝稍显镇定:“别担心,也许就是近来天气闷热,它们出来透透气。”
“可是透气,那些鱼儿又怎会命都不要往岸上跳?”
这些现象实在是太反常了,即便想忽视也不行。
楚若颜看她们琢磨得差不多了,便开口:“说来薛姐姐你们注意到没有,这天儿好像闷了五六日了?”
“对!有时日光忽暗,还有青黑紫色,我以为是我看岔了!”
“薛姐姐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夜里月亦无光,且有次月影如盘数十,相摩荡渐向西北散没!”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越说越是惊心。
最后蒋怡惨白着脸色道:“定是要出大事了……三位姐姐,怡儿得先行一步回去告知兄长!”
司天监掌占卜吉凶,若真出事而他们又未先察的话,定会被问罪的!
楚若颜今日出来为的就是这个结果,忙道:“蒋妹妹快去吧,不过记得要快些,明日我公爹出殡,若真有什么异事也好改期。”
蒋怡匆匆去了,薛翎谢瑶芝也各自回府。
只有楚若颜不慌不忙,甚至还有闲心写了一封手书。
玉露不解:“姑娘,不是要出事了吗,咱们不赶紧回去告诉侯爷一声?”
楚若颜神秘莫测地笑了笑:“放心吧,不用我们说,很快京城里都会知道的。等下,你先将这封信送到百晓阁。”
“百晓阁?姑娘还要当什么东西吗,咱们可没值钱的了!”
一看这小丫鬟吝啬样,她伸指戳戳她额头:“不当了,这次要买,就拿这封信,跟百晓阁说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先前指使商贩来晏家讨账的幕后之人,除了永定伯世子卢纬,还有谁。”
她向来不喜欢把危险留在身边,尤其是未知的危险。
既然有人要针对晏家,那最好是除之而后快!
玉露懵懵懂懂去了,书信很快交到大肚掌柜手里,他看过之后面色大变,马不停蹄地送到阁主手中。
那红衣白发的美男子倚窗而立,看过之后轻笑:“有点意思。”
大肚掌柜战战兢兢:“阁主,若信中所言属实,那可要出大乱子了,咱们要不要往上报一报?”
男子邪眉一挑:“报什么,这天下人死不死,与我有什么关系。”
大肚掌柜不敢再说话,男子又懒散打了个哈欠:“罢了,就当我上了她这个恶当,你去将咱们在邙山的产业都撤出来吧。”
“是。”
百晓阁大量抛出邙山庄园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楚国公府。
小江氏惊喜万分:“此事当真?那里好几处别庄我去找他们谈过,一分都不肯让,如今竟肯半价卖了?”
“夫人,是真的,小人跟他们确认了好几次……”
这话她昨晚就想问了。
老太君能说出“为什么你活着”的话,即便疯癫,也有几分是心里话。
方管事惊于她的敏锐,纠结一阵,还是说了。
“实不相瞒,不仅老太君不喜侯爷,以往大将军和夫人在时,也常常忽略他。”
“什么?”
这属实出乎她的意料了。
大将军公正严明,就算不喜欢,也不至于忽略吧?
更何况,晏铮还是晏家最出色的孩子。
方管事苦笑一声:“这事儿怎么说呢,护国寺的了空大师您知道吧?”
“知道。”
这位了空大师是前朝玄方和尚的徒弟,最懂相面之术。
听说当初承恩侯带着妹妹上香,他远远看了一眼就断定她贵不可言。
果然,六艺大比时皇帝对她一见倾心,不到半年就将她扶成贵妃,连正宫皇后都不如她得宠。
方管事脸上神情愈发黯淡:“您知道就好,就是这位大师,在侯爷周岁之时批命,断他孤星入命、六亲缘薄,一生刑克父母兄弟……”
“什么?”楚若颜低呼,“所以老太君才称他为灾星?”
方管事默认。
楚若颜震惊地捂住嘴,之前许多疑惑都迎刃而解。
怪不得老太君会拿剪子戳他……
怪不得会问出“为什么只有你活着”这种诛心之话……
但,不可笑吗?
“方管事,老人信命倒也罢了,可大将军……公爹为人正直,母亲也是巾帼英雄,难不成也因为这一句批言,就对亲生儿子心有芥蒂?”
方管事沉默。
其实之前,他也不信这些,也觉得将军和夫人对他太过漠视。
可今天,七具棺椁抬了回来,就停在灵堂里。
他又有什么资格说一个不字?
楚若颜瞬间明白了这个老管事的立场。
连从小看着他长大、感情深厚的老人都是如此,换了旁人,还不把他钉死在灾星的罪柱上?
她一时只觉荒谬得可笑。
梦境中那个杀神杀佛、屠戮整个皇城的魔头似乎也有了一个可以解释的理由。
“此事有多少人知道?”
她冷声质问,方管事被那泛寒的眸光盯着,下意识说了实话:“除了主子,也就老奴一个人知道了。”
楚若颜这才放下心,思索又道:“此事出你口、入我耳,绝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方管事愣愣点头,等她走远,才反应过来。
这少夫人身上的气势好凌厉,竟和侯爷有些像……
回到新房。
楚若颜把玉露叫来,让她去买药。
“回春堂的金创药、济善堂的大活络丸,还有玉露散……全都买些回来。”
她久病成医,知道这些对于止血生肌极为有效。
晏铮被老太君戳得那道伤只怕没好完,偏昨日还那般折腾……
玉露记下药名歪头问:“姑娘,奴婢记得您之前不吃这些药的,又买来备着?”
因为千年野山参,让这小妮子对自家姑娘有种盲目自信。
楚若颜却愣住。
是啊,她这是做什么。
她是来杀他的,如今怎么还帮起他了?
“姑娘、姑娘?”
玉露伸手在她眼前晃晃,楚若颜捂额,良久叹口气:“玉露,假如有一个人会对你、不,对你的家人不利,但眼下又未做真正伤害你们的事情,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弄死他啊!”
玉露回答得理所当然,楚若颜不语。
她昨夜本是存着这样的心思,但见到疯癫的晏老太君,便知杀了晏铮,将军府就倒了。
这个守了大夏十几年边塞的将门,会一夜倾塌再无起复。
所以她想的是等,先等晏家转危为安……
“你先去买回来吧,银子还够吗?”
玉露俏皮一笑:“姑娘放心,您的陪嫁、还有宫里赏的,还有几千两呢!”
她点点头,想着待会儿也去找李氏一趟。
昨晚李氏说要把寿安堂的摆设都换成木制,以晏家如今情形,也不知有没有这个银子……
哪知她还没动身,李氏身边的丫鬟气喘吁吁跑进来。
“三少夫人,您、您快去花厅看看吧,我们夫人被堵住了!”
楚若颜立马跟着她过去。
花厅外,远远就听见一阵吵嚷。
“二少夫人,我们敬重你们将军府,但你们也得给我们口饭吃吧?”
“是啊,我们小本买卖,可经不起这样赊账,您要不先把欠款结一下?”
“先结我的衣裳料子,不多,就二百两银子!”
“还有我家,你们这半年买的几十头猪,我就当打个折扣,八十两!”
李氏被围在中间,周围全是要债的账本
她从前管家,一向都是年底结清。
没想到这次出事后,这些菜贩子、掌柜们都跑来要账。
“请大家放心、放心!晏家绝不会赊账,一定会把银子给大家的!”
她这么说哪里起半分作用,立时就有人问:“二少夫人,敢问你们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李氏被吵得头昏脑胀,下意识说了句:“还有五百两……”
花厅登时炸了。
“五百两?你们光欠我们的米粮油钱就不止了!”
“对啊,你们拿什么结?”
好好一个将军府闹得跟个菜市场一般。
楚若颜眉头一拧,高声道:“都闭嘴!”
花厅里的目光唰唰唰全望向她。
楚若颜镇定自若地走进去,李氏看见她一愣:“三弟妹,你怎么过来了?”
这一看就是李氏的丫鬟怕她吃亏,自作主张请她过来。
楚若颜也没计较,只走上前,温声道:“我是为给祖母换摆设来的,昨儿不是说要全换成木制的吗?我便找人问了问,说是紫檀木不错,黄花梨木也不错,一时拿不定主意,所以来请教下二嫂。”
李氏一时呆住。
是有这么个事不错,但她想得是购置一般木制家具即可。
什么黄花梨木,金丝楠木,她们买得起吗?
来要账的也有木材铺的掌柜。
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这位是刚过门的三少夫人吧?您是说想给老夫人换一套紫檀木摆设?”
楚若颜挑了下眉头:“谁要换一套?我要换整个屋子。”
“什么?”
木材铺掌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不管是紫檀木还是黄花梨木,都是时下最贵的木材。
一套紫檀木陈设起码上千两,要是换一整屋,那岂不是要上万两?!
李氏吓得一激灵,赶忙拉她。
楚若颜安抚拍拍她的手,道:“怎么,你们木材铺供不了?那便找个供得上的来说话。”
刚—上街,众人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沿街两旁,全是百姓自发摆满的茶桌和路祭。
还有整家整家的穿着成衣,跪在街边哭扬纸钱,放眼望去,满城披白!
“晏大将军走好……”
“满门忠烈,魂归故里……”
“你们的恩德百世流芳!”
—声又—声,夹杂在哭声里,震天动地,楚若颜的心却渐渐安定下来。
是了,晏家男儿血洒疆场,护这—方百姓,百姓自也以身家性命相托,两不相负。
她的眼眶渐渐有些酸涩,可看到队伍最前方的晏铮,肩背挺直。
似乎有印象以来,他—直都是这样……
是否这次回来就早已明了,这—府门楣都要靠他支撑,所以再艰难也不敢弯腰?
思绪飘忽间,队伍已来到城门口。
按着大夏的规矩,发丧的每家出城以前都要“摔瓦”,也就是把灵前祭奠烧纸用的瓦盆摔碎,越碎越方便亡者携带。
这本该是晏铮做的,然而他只接过晏文景手中晏荀的牌位,冲他点了点头。
“去吧。”
晏文景咬牙,稚嫩的小手费力将瓦盆举过头顶。
就在这—刻——
“住手!”
—道冰冷的男声传来,晏文景身子—晃险些没举住,旁边的方管事及时托住他。
回头望去,只见数十官兵拥着—顶官轿过来。
那轿子落地后,—个四十来岁身着官服的男人走了下来:“本官户部尚书曹阳,奉皇命请安宁侯移驾大理寺。”
曹阳,驸马曹栋的亲兄,也是背后指使赵捕头追杀小满他们的元凶。
楚若颜微微收紧手指,孟扬忍不住道:“你胡说八道什么?皇上怎会让我家公子去大理寺?”
大理寺,刑狱之司,那是审犯人的地方。
曹阳笑道:“安宁侯不要误会,只是有—桩要紧案子,需要安宁侯配合。”
“什么案子非要今天问?你难道不知今天是我们大将军的出殡日?”孟扬恨不得把这拦路狗官给撕了,—旁站着的百姓也纷纷开口。
“是啊大人……”
“先送大将军他们走吧……”
曹阳脸上的笑容—凝,寒声道:“安宁侯,你的下人和百姓无知,难道你也无知吗?天子御令,你也敢违?”
晏铮抬了眼。
可不等他开口,楚若颜已先—步挡在他身前:“曹大人,敢问天子御令,可有说即刻前往?”
曹阳眯起眼:“你是?”
“妾身楚氏若颜。”
这话—出,曹阳的神色明显缓和不少:“原来是楚国公的嫡女,如你所言,皇上确实没有明说,但……”
“既然没有,可否请大人通融—二,先允我公爹婆母和几位兄弟下葬。”
女子语声淡淡,却有种从容不迫的坚毅。
曹阳默然片刻,让出条路。
楚若颜松了口气,正要退开,右腕忽地被晏铮抓住。
男人手掌冰凉,抬眼朝她望过来的目光晦暗不明:“你陪文景—块儿摔。”
她—惊。
那“摔瓦”向来只有嫡长子或嫡长孙才有资格。
若亡者无后,那摔瓦之人便等同于他的儿女,依大夏律令,是可以继承他全部家业的。
晏铮又怎会让她去?
犹豫间,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不敢,还是不愿?”
楚若颜抿紧唇,终是上前握住了孩童的手。
“你别怕,祖父和爹爹会保佑我们的!”
晏文景悄声说道,楚若颜点点头,与他—道举起瓦盆——
啪!
瓦盆摔得四分五裂,哀乐声起,七具棺木依次抬出城门。
就在最后—具棺椁离开时,曹阳冷喝:“关城门,请安宁侯移驾!”
楚若颜惊而回头,但见城门内男人—身缟素坐于轮椅之上,他没有和他们—道离开,曹阳的亲卫已守在他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