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小说 其他类型 折金钗沈乐窈沈家小说完结版
折金钗沈乐窈沈家小说完结版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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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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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自开春以来,盛京混入南燕国奸细的消息便在京中各处传散开来,王公贵胄们惶惶终日,无事皆不会外出,想不到这样的事今日竟会发生在公主府上。

沈姝宁死死攥紧衣袖,方才与李景淮偷欢的得意劲儿瞬时消弭不见,只觉心如死灰。

跪在后边的孙嬷嬷更是抖如筛糠,与奸细勾结乃是死罪,何况方才藕香园内发生的事并非如明华长公主所言的那般,为求保命的孙嬷嬷仿若一下子回了精气神,立刻拔高声音回道:“回禀长公主,那劳什子的花粉与老奴不相干,方才老奴去寻我家小姐,是看到她——”

邱氏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恶狠狠回头瞪她:“孙嬷嬷——阿宁说了她是在外边的园子里赏花被花枝划破衣裙,这才到藕香园内换衣裳,你说这话择掉了自个儿,却将主子推脱出来是何意?!身为奴仆,你便是这般待自家主子的?!还是说你早已被南燕国的奸细收买,今日在长公主面前还不快从实招来!”

孙嬷嬷欲抖露出沈姝宁和李景淮的奸情,却冷不丁被邱氏抓住短处反咬一口。

“什么南燕国奸细,老奴并不知情啊...”

孙嬷嬷被邱氏一吓,到嘴边的话迫不得已咽回去。

“有没有与贼人相勾结,长公主自有决断!”

邱氏冷哼,摆明是要将孙嬷嬷这颗棋子给丢出去了。

明华长公主眉眼绷紧,可见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已显露出几分不耐。

沈乐窈提起裙摆起身,缓缓来到邱氏身旁跪下,提议道:“长公主,此花粉既然香气扑鼻,若是带在身上,想必身上一定会留下香味,只消验一验便知。”

随即,她怜惜般看向邱氏与沈姝宁,神色意味深长:“小女也相信,姨娘和四妹妹定是无辜的。”

江云岫眸色微垂,盯着地上跪着的沈乐窈,她装模作样低垂着头,后脖颈暴露出一小截,在日光下显得尤为白腻。

得了明华长公主示意,槿蕙姑姑很快抱来只狸猫,先让它闻了闻那翡翠藤花粉,随即放到地上。

“啊——”

伴随着声尖叫,只见那狸猫发狂似地朝孙嬷嬷扑去,把在场之人皆唬了一跳。

“不是老奴,不是老奴——”

孙嬷嬷大声喊冤,任她想破了头也想不通自己身上为何会沾染上那翡翠藤花粉。

“押回京兆府拷问——”

江云岫一声令下,做了替死鬼的孙嬷嬷很快被拖拽下去,京兆府的护卫随之撤离。

经次风波,宴席上的贵人们心神久久未定。

尤其是淑妃,方才沈姝宁虽未说出李景淮的名字,她却看得真切。

“你们也起来吧。”

见处置了孙嬷嬷,明华长公主也未为难邱氏等人,只是此事到底是出自沈家,看向她们的眼神到底是添了几分冷漠。

宴席照旧,明华长公主也没了心思,再坐了一会儿便命下人们好好伺候着来赴宴的贵人,让槿蕙姑姑扶她回去歇息。

众人也不好多待,都各自寻了借口回府。

辅国公府的车辇上,邱氏将受到惊吓的沈姝宁护在怀里,细细抚着她后背。

“娘,咱们素日对孙嬷嬷那般宽待,想不到她竟然出卖咱们——”

想到方才孙嬷嬷的种种,沈姝宁恨得牙痒痒。

“你放心,她进了京兆府,不会再有性命出来——”

“只是娘没想到倒是弄巧成拙了。”

邱氏皱紧眉头,孙嬷嬷固然可恶,可没能让沈乐窈亲眼撞破沈姝宁与李景淮的奸情,邱氏心中到底是不爽利。

“什么弄巧成拙?”

这话沈姝宁倒是听不懂了,抬头问邱氏,尔后又问道:“女儿也奇怪,好端端地孙嬷嬷怎会去到藕香园内?”

“没什么...”

邱氏摇摇头,未将其中缘由说与她听。

“娘,二殿下已经允诺女儿,会将女儿娶回他宫闱。沈乐窈那贱人可真是愚蠢,方才在宴席上还巴巴地帮咱们!”

想起藕香园之事,沈姝宁赶忙坐起身子说与邱氏听。

“二殿下真这么说了?”

邱氏苦心经营这么久,为的就是等这一日,方才的不爽利这才消散几分。

“嗯!那样的场面女儿都未抖露出与他的事,他定会跟淑妃娘娘求娶女儿!”

沈姝宁满心笃定。

母女俩人乐开了花儿。

另一辆车辇上,楹月不解地问沈乐窈:“小姐,方才宴席之上您为何要帮二夫人和四小姐她们?”

沈乐窈指尖轻拂茶盖:“我与她们皆是沈家的一份子,若是沈家出事我也脱不了干系,今日不帮她们日后定会在那些贵眷口中落下话柄。”

“那,您今日的目的是为除掉孙嬷嬷?”

事情发生到这份上,饶是平日有些糊涂劲的楹月也瞧出来几分。

沈乐窈笑了笑:“不单是这个。”

以前的那些盛京贵眷,可只以为沈家的三小姐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草包。

楹月颔首往她茶盏里添茶水,未再过问太多。

夜里,沈乐窈的车辇来到乌衣巷口。




四月初八相国寺浴佛斋会,北齐帝知道淑妃最是虔诚信佛,每年都会派她前往捐贡香火钱,并允她在那住上几日。

这两年赵光廉贪污戍边将士饷银十几万两,以致上千名边疆保家卫国的将士饿殍遍野。

李景淮以请相国寺高僧为惨死的戍边将士超度为由,也向北齐帝请求今年同淑妃一道前往相国寺。

等料理完超度一事,再同淑妃启程回京。

李景淮此举可谓是思虑周全,得朝中不少臣子赞誉,北齐帝当即答允。

沈乐窈一将此消息透露给沈姝宁,她便急着和邱氏商讨如何前往相国寺。

李景淮已有好些日子没来沈家,沈姝宁也不敢轻易去找他。

四月初八去相国寺可是大好机会,沈姝宁生怕日子长了李景淮将自己抛至脑后。

沈乐窈让楹月守着椒兰院动静,到了四月初八前一日,椒兰院果然传出沈姝宁身子抱恙的消息。

沈乐窈特地请了太夫一同前往,却被画眉拦在院外,说沈姝宁已看过太夫,喝了药方休憩,让沈乐窈先回去,等过几日再来探望。

“好端端的,我这身子刚好怎么又轮到四妹妹了呢?”沈乐窈站在院门口满面愁容。

她踌躇几番后,轻轻拍掌自顾自道:“不好,我还是去同父亲说一声,明儿个也到相国寺去祈福才成。”

话刚说完,屋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邱氏快步走上来阻止她:“阿窈,阿宁她不过是感染风寒而已,不打紧。若因此害你跑一趟倒是折煞她了。”

“真的么?”

沈乐窈目露忧色。

“太夫亲自诊脉还能有假?她喝下药煨煨汗便好了。”

邱氏一片好脸色。

“那,改日我再来看她。”

犹疑片刻,沈乐窈总算带了那太夫离开。

邱氏恨恨瞪她那纤薄背影,暗道总算将人打发走。

“娘,您瞧她那阵仗,还故意请了太夫来,我看她是想看看女儿到底有没有生病罢了!”

屋门刚一合上,沈姝宁就忍不住唾骂。

“她既然已经察觉到,你与二殿下就更要小心行事,以免被她抓住错处,又在淑妃娘娘面前做文章。”

邱氏边命画眉替沈姝宁收拾行李,边嘱咐她。

“女儿定会牢牢抓住二殿下的心,等来日嫁给他便能出这口恶气——”

沈乐窈眼神淬毒。

未免万无一失,邱氏让茗烟也跟着去,多个人也多分照应。

而沈乐窈眼瞧着沈姝宁刚带两个丫鬟从后门悄悄出府,后脚便来到沈钧儒跟前,说她许久未见过沈老夫人,想要到静月庵去探视。

以前的沈乐窈从不会主动做出这样的事,此刻见她难得有这份孝心,沈钧儒并未阻拦。

静月庵挨着相国寺,一个在山脚,一个在半山腰,相隔不算远。

趁着天色未黑,沈乐窈和楹月简单收拾后,匆忙坐上车辇出城。

隔日,皇家内院宫门大开,李景淮和淑妃在百姓们的跪拜下,浩浩荡荡往相国寺而去。

百姓中也有传闻,说李景淮此去相国寺是为边疆饿殍遍野的将士超度,此举深得民心,在民间大为颂扬。

彼时的沈乐窈连夜赶路,已在午时前落脚到静月庵外。

在庵中尼姑的领路下,来到沈老夫人修行的禅院前。

时隔多年,她倒要看看她这位素以乐善好施著称的祖母,看到自己出现在这儿会是什么感受?




“小姐,二殿下回去了。”

眼见着李景淮的车辇从府门前离开,楹月才从前院赶回来。

“他们俩人倒是胆大,足足缠绵了一个多时辰——”

上次是在公主府里,这回是直接在沈乐窈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羞死人的活计,可见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李景淮都未将沈乐窈放在眼里。

他故意让淑妃将婚期提前,不过是对沈乐窈见色起意,想早日得到她的身子罢了。

“可不是嘛,奴婢见四小姐回椒兰院的时候腿都软了,可见俩人在里面闹得多厉害!”

楹月气呼呼道。

沈乐窈冷哼:“她既盼着早日嫁给李景淮,我偏要她慢慢苦熬着,熬到她熬不下去的那日——”

到了傍晚,一家人在用晚膳时,沈乐窈趁着沈钧儒在场朝他开口道:“父亲,还有半个多月女儿便要嫁给二殿下,可对宫中礼仪尚不十分相熟,想央求父亲打点宫中,请宫里的崔姑姑到府上来相教。”

崔姑姑是淑妃宫里的掌事宫女。

“女儿嫁给二殿下是无上殊荣,倘若在宫中做出不体面的事,那坏的可是父亲和沈家的名声。”

见沈钧儒沉默不语,不打算为自己出力,沈乐窈犹作自怜道。

“明日我下了早朝便在宫里头问问。”

沈钧儒这才不情不愿答应下来。

邱氏跟着放下箸筷:“机会难得,夫君让阿宁跟着窈姐儿一块儿学吧,日后寻得良婿也省了一桩事儿。”

沈钧儒未有迟疑:“你说的在理。”

沈姝宁脸乐开了花儿朝沈钧儒软声道谢,沈乐窈则佯装低头喝下碗中参汤,好似混不在乎的模样。

两日后,宫里果真派了崔姑姑到府上来。

邱氏明摆着让沈姝宁压在沈乐窈头上多做表现,想让崔姑姑在淑妃面前说上几句好话。

宫里头出来的人眼睛都毒辣,只几日下来崔姑姑便瞧出邱氏母女俩的心思。

沈家明面上是大张旗鼓为沈乐窈出嫁布置家宅内院,私底下却没半点上心的意思,一看挂着的红绸幔布便知道寒酸得很。

日子过得飞快,崔姑姑在回宫这日便将沈家发生的事告知淑妃。

淑妃冷下眸色,即便是崔姑姑不说,那日在公主府她也能瞧得出来邱氏母女对李景淮的心思。

“那沈乐窈如何?”

她掀眼皮子问。

想起沈乐窈那副不争不抢的样子,崔姑姑明眸善睐道:“奴婢瞧着三小姐当真是个识大体的,若是殿下娶回来当正妃,能保后宅安宁。”

“是么?”

淑妃握着茶盖的手往下一沉。

“奴婢句句属实。”

崔姑姑尽心服侍淑妃多年,最是忠厚老实的。

淑妃若有似无抚着珐琅仕女图茶盖,好半晌才让她退下。

夜里,沈乐窈叫来楹月,让她趁着外面药铺未关门去买回一味名叫菖蒲草的药材。

楹月按着她的吩咐悄悄跑到府外,一连问了好几间药铺都说菖蒲草已经卖光,近几日盛京里都难寻此药。

楹月无计可施,只得回来禀明。

“怎会如此?我知晓菖蒲草是稀缺药材,可谁能将盛京药铺里的菖蒲草都买完?”

沈乐窈娇嫩粉颊涌起丝丝焦灼,眼见着成亲之日已近,那般艰难羞辱人的日子,她是断断不能回头——

楹月忆着那药铺小郎中的话回道:“说是被临安侯府里的大公子买走了。”

“临安侯府?”

沈乐窈诧然皱眉:“那不就是江云岫?”




春意渐浓,李景淮自然不肯轻易放过沈姝宁。

沈姝宁见他将脸埋在自己脖颈间攀咬不肯松,只以为他是将自己的话听了进耳的,湿漉漉的双眼满是欲望。

彼时的插花比试上,一炷香燃尽,贵女们纷纷停下手中动作。

沈乐窈不慌不忙往瓶中插入一株修剪好的粉色芙蓉花,亦是落下手中花剪。

明华长公主沉静容色不由亮了亮,场上贵女无一人往粉瓶中插入粉色花枝,唯有沈乐窈。

这一株粉色芙蓉花,令整个玉瓶顿时变得鲜活起来。

而其他贵女,皆是用红色黄色紫色白色为主花居多。

再看林逾静,用的是绿色雏菊为主花,虽也点亮玉瓶,可到底是不如沈乐窈的鲜活。

何况沈乐窈也有绿枝做装饰,与林逾静一比,还是占了上风。

明华长公主指尖丹寇指向沈乐窈,她身边的槿蕙姑姑命人端上预备好的头彩,来到沈乐窈面前。

“恭喜沈三小姐拔得头筹。”

话毕,她拿起盖在上头的金丝布,只见一个通体粉透的玉如意呈现在诸人眼前,场中顿时生出片哗然声。

尤其是邱氏,盯着沈乐窈的眼神淬满恶毒。她与孙嬷嬷一唱一和,本意是让沈乐窈出丑,谁知竟让她拔得头筹?!

而沈姝宁上场好几次,至多挣了个前三——

“此乃粉脂沁纹玉如意。”

槿蕙姑姑面带笑意解释。

“小女沈乐窈谢过长公主——”

沈乐窈荣辱不惊接过玉如意,垂眸朝明华长公主跪拜。

明华长公主满目威仪盯着她问:“本宫且问你,你如何想得到用粉色花枝点活这粉色玉瓶?”

沈乐窈依旧垂着眸,恭敬回道:“插花的玉瓶虽为粉色,可并非十分扎眼的颜色,用粉色花枝来作为呼应,更能映衬这满园春景。相较于其他颜色相撞,实则出彩得多。”

话说到明华长公主心坎上,因此并未再为难她。

场上的贵女们也都纷纷回到座位上,林逾静下场时,妍丽双眸瞥了沈乐窈一眼,眼底充满探究。

坐回位子,沈乐窈命激动不已的楹月收起玉如意。

她喝下杯花茶后,左右瞧不见沈姝宁,扮做担忧状:“姨娘,阿宁许久未见回来,我怕她出什么事,不若我去找找看吧?”

显然是不将这夺得的头彩放在心上,邱氏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见她提起沈姝宁心下噔时有了主意,当即惆怅道:“也对,她与二殿下孤男寡女的待这么久确实不合适,窈姐儿你便去瞧一眼。”

“孙嬷嬷,你随我一道去。”

这会儿的沈乐窈又像是没了主意,怯生生求孙嬷嬷。

邱氏悄悄瞥向她。

“哎!”

孙嬷嬷忙不迭应下。

沈乐窈提裙摆起身,引孙嬷嬷同她朝后园方向走。

按着前世记忆,沈姝宁与李景淮偷尝禁果是在公主府的藕香园里,沈乐窈断定他们此时定是在藕香园内翻云覆雨!

瞧着前边月门后便是藕香园,走上石桥阶梯时,沈乐窈突然“啊呀——”一声,满脸痛苦蹲下身子,嘴里疼叫声不断。

“小姐,您怎么了?!”

楹月着急忙慌要查看她脚踝,却被沈乐窈按住:“别动——好似是脚崴了...”

孙嬷嬷心头生疑,想要不顾沈乐窈阻拦掀起她裙摆,楹月察觉到不对劲,机灵挡住她:“嬷嬷休要动手动脚的,这会子公主府内人来人往的,若是被外男瞧见小姐玉足,可不是玩笑的!”

这才止住孙嬷嬷起疑的念头。

沈乐窈吸着凉气指使她:“嬷嬷,你再到前边的园子里去瞧一眼,若是还不见四妹妹,咱们便回去禀明了姨娘。”

“我这脚,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动了...”

孙嬷嬷并不清楚邱氏的用意,只以为是沈乐窈蠢笨便打发她来寻人吃味罢了,哪里能猜想得到光天化日之下,堂堂辅国公府四小姐竟和皇家子嗣在这府上做那见不得人的活计?

“那老奴便去看看。”

孙嬷嬷见沈乐窈不像是装的,好歹她崴了脚踝也能令邱氏舒心,自顾自去了。

岂料刚步入园中,便传出阵惊叫声,只见她大叫着从藕香园内跑出来。




偏殿外,沉静得可怕,只能依稀听见被冷风吹动的树叶婆娑声。

沈乐窈裹紧衣襟,趁四下无人悄悄从另一侧狭小宫道出了皇宫。

“小姐,嫁衣呢?”

贴身丫鬟楹月见她两手空空出来,疑惑问道。

沈乐窈摇摇头,轻声道:“淑妃娘娘说不太合适,还得再改改。”

楹月听了,边扶她上马车边道:“奴婢以为今日小姐在宫内待得久,这嫁衣便没问题了呢。”

“宫里规矩多,哪儿能那么快。”

沈乐窈胡乱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淑妃娘娘这般重视,也是疼小姐呢。”

沈乐窈自小没了生母,在辅国公府里又不受待见,如今见淑妃三番两次派人叫沈乐窈进宫试嫁衣,楹月只以为是疼爱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沈乐窈抿下口热茶,却有些心不在焉。

再有两日,便是明华长公主在府中设春日宴的日子,而方才在偏殿内,江云岫显然没打算帮她。

京兆尹江云岫,到了今世仍是这般促狭之人——

沈乐窈在心里暗暗唾骂两声,随即吩咐楹月让车夫快马加鞭赶回去。

她方才在宫里耽搁了,若是回去太晚被邱氏发现,少不得要惹她生疑。

暮色时分,车辇回到辅国公府外。

楹月扶着沈乐窈快步朝惊蛰院走去,尽管声音轻巧,还是惊动了蹲守在墙角的人。

沈乐窈心中记挂两日后春日宴的事,晚膳只简单吃了两口,便让楹月伺候自己沐浴。

楹月只以为沈乐窈是今日试嫁衣太过劳累,是以才这般精神颓靡,直至褪下她身上衣衫,顿时吓得面色发白:“小姐,您身上的伤痕——”

饶是楹月未经人事,看到沈乐窈身上青红一片的痕迹,也知道发生了何事。

沈乐窈轻轻点头,面色平静嘱咐她:“此事万不可声张出去——”

“可若是被二殿下知道...”

楹月惊慌不已,手指尖紧紧抓着她身上褪下的薄衫。

听到楹月提起李景淮,沈乐窈不由哼笑:“谁说我要嫁给他了?”

楹月张大嘴巴,只以为自己听错话。

“再不沐浴水要凉了。”

一声吩咐示下,楹月这才压下心间错愕,赶忙取过汗巾。

沈乐窈伸腿迈入浴桶,水雾氤氲吹拂至面颊,她才觉傍晚被江云岫折腾散架的身子寻得一丝慰藉。

阖上双眸,沈乐窈开口吩咐楹月:“明日陪我去一趟京兆府。”

楹月神色微滞,很快道:“奴婢记下了。”

自一个月前,沈乐窈失足跌落入鱼池醒来,好似就变了个人似的,之前楹月没放在心上,可今晚见沈乐窈发生这么大的事还能镇定自若嘱咐她不要往外传,楹月这才发觉不对劲。

以前的沈乐窈,生性怯弱胆小,如何能有这般深沉心计?

隔日,沈乐窈早早起身去京兆府。

“小姐,今日咱们可得早些回去,听说老爷和二夫人他们午后便到了。”

几日前,沈钧儒带邱映雪和沈姝宁去静月庵探望沈老夫人,今日便会回到府上,她们须得赶在午时前回去。

“你放心,咱们不会在京兆尹耽搁太晚。”

沈乐窈宽慰楹月,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贸贸然来京兆尹,她也拿捏不准江云岫会不会见她,毕竟昨日他们二人不过是一次露水情缘。

“那便好,小姐先用些点心。”

沈乐窈起身后便匆忙出门,还未用过早膳,楹月拿食盒给她装了两碟点心。

“好。”

沈乐窈捻起一块,就着茶水小口吃着。

她长相隽秀,虽被邱氏和沈姝宁打压多年,却没被养成小家子气的模样,反而愈发的从容大方。

半柱香后,车辇来到京兆府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