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上升不到男女情感的那种喜欢。

他要是真对一个16岁的小屁孩动了心思，那就是真禽兽！

程星野这么一想，觉得不能再继续这么下去了。

一来对小姑娘名声不好。

二来...再这么接触下去，搞不好他真的要动心思了。

他心里有了顾虑，便刻意回避着陆清越。

知道他们班的课表上，周一和周四下午都有体育课，于是他这两天都找了借口不去篮球场。

这么一躲，不经意就过去了一个多月。

转眼入了冬。

十二月一到，街面上瞬间就有了即将跨年的热闹气氛。

尤其是在元旦之前，还有一个备受年轻人追捧的圣诞节。

相比起女生对节日仪式感的重视，男生们对节日的态度可谓冷漠。

即使是在平安夜当天，程星野他们宿舍依然还是该玩游戏的玩游戏，该改报告的改报告，丝毫不受平安夜的影响。只有娄照一个人被女朋友喊出去了，这会儿没在。

陈书杰的实验报告写到一半，大概是觉得累了，于是一边揉着脖颈，一边伸手去拿手机。

今天是平安夜了，很多人都在群里叽叽喳喳讨论着要怎么过。

有男女朋友的自然是要去度二人世界，还有人想趁此机会摆脱单身。

陈书杰不知道跟谁在聊天，过了一会儿，随口跟他们闲聊般地说了句，

“听我弟说，他们班有个男生准备今晚把他喜欢的女生骗出来表白。”

陆壹改程序改得正烦躁，闻言盯着笔记本屏幕，头也不回就嘲讽道，

“你弟多大年纪啊？毛长齐了没有？还表白...”

他记得陈书杰的弟弟也才念高中而已。现在的小屁孩真是闲得慌，连大学都没考上就惦记着谈恋爱。

陈书杰啧了一声，对他这句话十分不满，

“我弟给你妹同岁！还有是他同学表白又不是他，你管他毛长齐没有干嘛呢！”

程星野本来是谁没参与他们的话题的，可是听到这句话，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了一个人——毛还没长齐的陆清越。

小混蛋最近都不来找他了。

他怕自己对人家动不该有的心思，于是刻意回避着她。没想到他不找她，她也不会主动来找自己。

看着挺活泼机灵的一小姑娘，这件事倒是挺沉得住气。

反倒是他中间有那么两三次没忍住，借着晨练的机会，经过江大附中的操场时，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往里头张望了一眼。

小姑娘一米六多点的个头，穿着统一的蓝白校服，在整个操场里算不上多显眼。但他一眼就把她找见了。

她似乎很怕冷，刚入冬没多久就穿上了羽绒背心，整个人看起来鼓鼓的，站在人群中越发像只吃饱了撑的小鹌鹑。

程星野知道自己再看下去就完了。

他仓促收回目光，发誓再也不管她。

然后隔了两天晨跑时，又有意无意地跑到了附中的操场边。

就这样来来去去，大约不经意地去看了她两三回。

程星野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

他还惦记着她冬天来了会不会冷，而她那个小白眼狼，说不定压根就不记得还有他这个人了吧？

程星野不爽地盯着电脑屏幕的实验报告。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去摸手机，可是那个小狗耳朵的头像早已不知道沉到哪里去了，她真就一个多月都没找过他。


说着，又麻溜地从书包里摸出一个淡蓝色的信封，不由分说又要往程星野手里塞。

程星野猝不及防接住，忍不住蹙起眉头，

“这又是什么？”

陆清越：“你懂的。”

程星野压根不想懂。

他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就算有，也用不着陆清越这个小屁孩给自己牵线。

他不爽地眯了眯眼，语气平静地问，

“我上回给你钱的时候，你不是说你知道怎么拒绝了吗？”

陆清越看着他有些冷冰冰的脸色，信心虚地挠了挠头，

“不好意思，星野哥。可是人家把跑腿费涨到30了，要不你也再加点？”

程星野：“？？？”

程星野：“......”

陈书杰：“哈哈哈哈哈....”

他在旁边扶着程星野的肩头，笑得跟公鸡打鸣似的，忍不住幸灾乐祸道，

“野哥，人家把你当摇钱树呢！”

程星野脸色都阴晦了，但是又完全拿这个小混蛋没办法。

这不是他亲生的妹妹，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被她气得不轻还得自己忍着。

陆清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神色，本着收人钱财就要把事情办完整的原则，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

“对了，学姐还让我跟你说，她会努力考江大的，让你千万不要有异地恋的顾虑。”

今天让她送这封信的，是高三毕业班的一个学姐。那学姐长得挺好看，听说是艺术生，成绩还可以，大概是能考得上江大的。

可是程星野完全不关心什么学姐不学姐，江大不江大的。他忽而抬手，指节警告般地在她额头上磕了下，

“...陆点点。下回再有人让你带这东西，你就告诉她们我有喜欢的人了。”

陆清越哦了一声，忍不住好奇地问，

“是上回KTV的那个姐姐？”

这回还没等程星野说话，陈书杰就插话进来，

“你说叶梓萱？”

陆清越其实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是那天她不小心看到过程星野的微信，上头的备注好像就是这个，于是连忙点头，

“对对，就很漂亮的那个。”

陈书杰啧了一声，意味深长，

“那个可是野哥的白月光啊...”

陆清越：“哇——”

程星野抢在这两人聊起来之前打断道，

“不是她。我没有什么白月光，她顶多就是一普通朋友。”

其实要不是因为小时候被叶家救助过，他跟叶梓萱恐怕连朋友都算不上。

谁能想到，他顶着一个海王的名头，朋友圈子却干干净净，除了同学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女生。就算是同班多年的女同学，他私下也从不交流往来，除非是有什么正经事。

陆清越：“...好吧。”

你这喜好换得倒是挺快的，才三天没见又换了一个。

她站在两个高高大大的男生中间，仰着头看程星野，试图替自己的买家多说几句好话，

“不过今天让我送信的这个学姐挺漂亮的，而且人家为了你愿意试着考江大诶，你不觉得很有诚意吗？”

程星野对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学姐毫无兴趣，闻言垂着眼眸看她，

“你呢？你能考得到江大吗？”

陆清越最怕被人问成绩，她心虚地撇了撇嘴，干笑了两声，

“我得祖坟冒烟才有机会吧。”

她最好的一次月考，也就考到了年级48名。这个名次上江大都很勉强，更不用想能选什么好专业了。

程星野顺利转移了话题，低低嗤笑了一声，

“你家祖坟在哪？我连夜去帮你点个烟？”

陆清越：“哈哈，那倒不用。”

要是有用的话，她自己就去点了，用得着他帮忙？


程星野把人安全送到家了，也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借口。

他站在台阶下，看着她用指纹开了门，进门之前回过头来跟他挥了挥手。

清冷的月色落在她身上，也像是染上了她的温度，变得温暖而柔软起来。

程星野压下喉尖的痒意，故作淡定地转身离开，一坐进车里就伸手去拿放在控制台上的烟盒。

可是又想起小姑娘今天靠近他怀里的时候，很轻地蹙了一下眉，似乎不喜欢烟味。

靠。

烟也不让抽么？

程星野彻底没辙，又将烟盒略带烦躁地丢回了控制台。

等到2楼的卧室亮起灯，他抬头看了一眼。

那处窗户挂着的是淡紫色的窗帘，淡淡地透出暖黄的光线，隐约可见里头有个纤细单薄的人影。

那小小的人影走来走去，估计是在忙着洗漱，隔了半小时才熄了灯。

程星野等那房间彻底暗下去了，这才踩下油门离开小区。

......

过完周末回来，班里的气氛肉眼可见地变了些。

平时上午早读之前的半小时，正是抄作业党们拼手速的时间。

然而今天陆清越刚进教室，却意外地发现大家都围聚在教室中间，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一个个都一脸八卦和兴奋。

见她进来了，有人立刻戳了戳同伴的手臂，提醒大家别再说了。

围在一起的人回头看了一眼，一个个又跟滑溜溜的鱼一样，各自溜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陆清越刚坐下，周婷婷就侧过身来，小声跟她咬耳朵。

“刚刚肖青荣又来找你了！”

陆清越啊了一声，倒也不是很意外。她见大家都在忙着抄作业，于是低声问，

“他有没有说找我干什么？”

周婷婷：“没说，不过肯定是对你还没死心。不然谁被拒绝了还上赶着往前凑的？”

胡秋月在也偷偷从前面转过身来，拿着手机跟陆清越透露消息，

“我听说2班的人说，他那天告白不成，准备这周再给你安排一个惊喜呢！你要是怕被他纠缠，这周最好躲着他点...”

陆清越颇为惊讶。那天晚上他都被她哥那样说了，居然还对她不死心，这毅力要是放在学习上，还愁考不上清华北大么？

她正愁着怎么躲开这人呢，忽然外头有2班的男生经过，看见她坐在位置上，玩味地吹了声口哨，起哄喊她，

“嫂子——”

嫂尼玛！

陆清越陡然泛起一阵恶心，倏尔起身就要追出去跟他们掰扯清楚。

周婷婷一把拉住了她，“算了算了！你跟他们这样的人闹，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能躲就尽量躲吧！”

陆清越气愤得不行，

“他们恶心我，我难道还不能反击吗！”

周婷婷：“你走在路上被狗屎恶心到，难道就要上去一脚把它踩烂吗？”

陆清越：“？？？”

...有点道理。

她倏尔就冷静下来了。

虽然还是挺生气的，但事实确实也是如此。

他们光脚的不怕她穿鞋的，人家豁得出去，她可还要脸呢。

陆清越又坐回座位上了，绷着脸拿出作业，决定做张试卷冷静冷静。

有了胡秋月和周婷婷的提醒，陆清越一整天都刻意避着2班的那群人。

然而躲得过课间，依然躲不过每周两节的体育课。

下午的体育课刚跑完两圈，陆清越还没来得及溜，就被人喊住了。

肖青荣和他们班上的两个男生站在操场出口的树荫下，看见她经过，懒懒地侧身挡住，


“世面是谁？是你吗？”

她这话说得像是挑衅，偏偏语气却是很认真，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程星野好整以暇地抱着肩，懒懒掀眸看她，语气一如既往的散漫轻狂，

“我怎么不算呢。”

街面的路灯接连亮起，车水马龙在眼前飞速掠过，可他们躲在繁忙城市罅隙中，目光相撞着，心底有点儿又痒又麻，像有什么淡淡的情绪在蔓延开。

他一如既往的自信而游刃有余，倒是没让陆清越感到意外。

陆清越浅笑了一声，认认真真地将他的俊脸打量了一遍。

别的不说，程星野这个人在样貌这方面确实是无可挑剔的。

如果满分是100，她就要给他100，一点儿都不怕他骄傲。

于是她由衷地赞美道，

“不过你确实是我认识的人里头最帅的一个了。我以后要是按着你这个标准去找男朋友，估计得一辈子单身。”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本来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听到这里，淡而薄的唇角勾起，似乎被她取悦道。

其实认识这么久，程星野已经习惯了她的直言直语，不过贸然听见她这么说，他还是耷拉下眉眼，掩饰住眼底的笑意，说，

“不会的。”

她肯定值得最好的。

可是陆清越并不信，歪着脑袋认真问，

“你怎么知道不会？”

学校里追她的男生不算少，可是她心里清楚，那都是青春期的荷尔蒙在作祟，最多算是有点儿好感，当不得真。

她是真的很怀疑，将来会有人愿意爱她吗？

程星野抬眸，目光清淡地望着她，语气却是难得的认真。

“陆清越。”

“诶？”

陆清越不明所以，也看向了他。

认识一个多月，他似乎更喜欢亲昵而半开玩笑地喊她陆点点，喊她大名这还是头一次。

陆清越莫名地感到了一丝正式和严肃，不自觉地连腰板都挺直了些。

程星野看着她端端正正的姿势，有点儿忍不住想笑。

但是有些话必须跟她好好严肃地说清楚，于是他刻意敛着笑意，盯着她的眼睛，不急不缓地认真说，

“女孩子永远不要给自己设限，要努力把眼光放得更长远。只有意识到自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平凡但不平庸的个体，才能在未来的道路上，为自己开拓更多的选择和可能。”

没有人要求你必须优秀，但你要把优秀当成与生俱来的习惯和追求。

陆清越懵懵的看着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可是认真一想，她本来就是平凡又平庸啊。

虽然长得好看，家里条件也不错。但是她的成绩就很一般，上上下下犹如过山车，跟陆壹连拿两年国奖的成绩比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同一个妈生出来的。

她想到这一点，又有点儿垂头丧气。

“可是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就想找个普普通通的男朋友，过普普通通的日子不行吗？”

程星野低笑了一声，看着她毛茸茸的头顶，语气不自觉地混入了些哄人的意思，

“当然可以啊。但是再普通的女孩子，也一定尽可能地多读书。”

陆清越诶了一声，还是不太懂，

“可是读那么多书干嘛呢？当科学家吗？我不是那块料啊。”

程星野这会儿不逗她了。

此时此景，他忽然想起了在书上看过的一段话。于是他看着她茫然又干净的眼睛，低声念了出来，

“读那么多书干嘛呢？就是在要紧关头，可以凭意志维持一点自尊：人家不爱我们，我们站起来就走，无谓纠缠。”


他仿佛吃了一口莫名其妙的屎，好笑又好气，冷不丁使劲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

“陆点点！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玩意？”

陆清越也很委屈，她正正经经的一个女孩子，要不是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谁乐意用这么羞耻的拍一拍设置啊！

陆壹听明白了来龙去脉，目光越过她的头顶，诚恳地对程星野道了个歉。

“兄弟，不好意思。刚刚错怪你了。”

他一向命比天高，跟人道歉这件事，陆清越还挺意外的。

这人今天吃错药了吗？居然还怪礼貌的？

然而她下一刻，就听见陆壹贱嗖嗖地继续说，

“就她这小身板，要是说谁会摸她屁股，我都该怀疑她是不是在审美碰瓷！”

陆清越：“？？？”

世界上有4种k，黑桃k，梅花k，方片k，还有不会说话就闭嘴ok？

她当即被陆壹激得火气上头，不服气地挺了挺胸，

“谁是小身板啦！你们这是看不起谁？”

她今年也不过才16岁，还可以再发育两年呢！

两年后谁是青铜谁是王者，压根说不准的好吧！

程星野本来是不想参与这么尴尬的话题的，可是垂眸一看，小姑娘气鼓鼓地挺着胸，似乎非要跟她哥争个高下。

他忍着好笑拽住她，“行了，没看不起你！”

没料到程星野会忽然伸手拉她，陆清越重心不稳，直挺挺地往他身上一斜，胸口正好压在他的手臂上。

她这一靠到他身上，就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他的手臂好硬呀。

不像她，缺乏运动的手臂都是软绵绵的，连一袋大米都拎不起来。

男人身上都是这么硬的吗？她该死的好奇心马上又泛滥了起来。

程星野却很快地收回手。

包厢光线昏昧，没人注意到他的耳根泛起薄薄的一层红。

偏偏始作俑者还没意识到什么，得寸进尺地凑到他耳边，小声地问他，

“星野哥，你怎么这么硬呀？”

程星野：“...”

这他妈是能跟男人讨论的问题吗？

他这一刻看着她干净无辜的眼睛，忍不住心想，要不干脆把他的母语改成无语算了吧....

.....

自从这次聚会结束之后，陆清越整个假期里都没再见到过手臂超硬的程星野。

国庆假期过得飞快。

每一个假期结束的前一天，必然会有许许多多人，凭借一支笔创造了无数个奇迹。

陆清越也不例外。

前一天晚上赶作业赶到凌晨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压根起不来。

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事，就是摁掉闹钟再多眯一会儿。

她这一眯，直接从六点半眯到了八点。

屁滚尿流滚下楼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人了。

陆家有个优良的传统，就是自力更生。哪怕是女孩子，也不会得到特殊的对待。

所以自从陆清越上了初中之后，就从来没人再提醒她起床和送她上学。

于是等陆清越茫然地站到校门口时，上午的第一节课都已经快要结束了。

在保安处登记了迟到名册，陆清越背着书包上楼，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下课铃声打响了。

语文老师不太管纪律，看见她背着书包站在门口，倒也没说什么，夹着讲义就走了。

倒是纪律委员眼尖，看见她背着书包往座位上溜，立刻喊住了她，

“陆清越，过来记名。”

陆清越：“....”

她不太情愿地挪了过去。拿着笔，正要将自己的名字记到本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