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小说 其他类型 嫁首辅大人复仇后,她被反攻略了全文楚若颜晏铮
嫁首辅大人复仇后,她被反攻略了全文楚若颜晏铮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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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茄炖栗子

    男女主角分别是楚若颜晏铮的其他类型小说《嫁首辅大人复仇后,她被反攻略了全文楚若颜晏铮》,由网络作家“番茄炖栗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火……到处是火。骑在马上的叛军逢人就抢、逢屋就烧。她在堂兄的护持下拼命逃往城门口,蓦然抬头,一眼看见那个叛军之首坐在城楼上!绛衣朝服,文官打扮……正是三年前被她退亲、昨日刚封首辅的晏铮!“啊!!”楚若颜惊醒过来,又是这个噩梦!剧烈的头疼几乎把她撕碎,丫鬟玉露急忙掌灯:“姑娘,您又发热了?奴婢这就去唤人!”楚若颜一把拽住她:“西边儿……还是没有回信吗?”玉露一愣,瞧着她苍白虚弱的模样不由心酸道:“还没回呢,不过姑娘放心,晏家军百战百胜,这次又是大将军夫妇亲自出马,咱们姑爷定不会有事的。”就在不久前,她们姑娘才与晏家定亲。定的是五位公子中最出众的三公子晏铮,文可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偏偏西境生变,晏大将军夫妇不得不带着几个儿子前去...

章节试读


火……到处是火。

骑在马上的叛军逢人就抢、逢屋就烧。

她在堂兄的护持下拼命逃往城门口,蓦然抬头,一眼看见那个叛军之首坐在城楼上!

绛衣朝服,文官打扮……

正是三年前被她退亲、昨日刚封首辅的晏铮!

“啊!!”

楚若颜惊醒过来,又是这个噩梦!

剧烈的头疼几乎把她撕碎,丫鬟玉露急忙掌灯:“姑娘,您又发热了?奴婢这就去唤人!”

楚若颜一把拽住她:“西边儿……还是没有回信吗?”

玉露一愣,瞧着她苍白虚弱的模样不由心酸道:“还没回呢,不过姑娘放心,晏家军百战百胜,这次又是大将军夫妇亲自出马,咱们姑爷定不会有事的。”

就在不久前,她们姑娘才与晏家定亲。

定的是五位公子中最出众的三公子晏铮,文可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

偏偏西境生变,晏大将军夫妇不得不带着几个儿子前去平乱,这才耽搁了亲事。

楚若颜听了她的话,心头却是愈发慌乱起来。

那个不详的梦里……

晏家也是只言片语的军报都未传回。

然后一朝血书递至,已是函谷关大败,十万将士全军覆没!

“我再写几封书信,你交予爹爹请他发出——”说完挪下床榻的腿脚便是一软,险些摔在地上。

玉露急忙扶住她:“姑娘!您这些日子病得厉害,还写什么书信啊!”

楚若颜没做理会,挣扎着走到书案前,正要提笔——

砰!

屋门被撞开,父亲身边的亲随楚忠直闯进来:“姑娘、出大事了!晏家军函谷关遇袭,大将军夫妇和四位少公子战死当场,只有三公子侥幸逃脱!”

轰隆!!

犹如一道惊雷劈下,楚若颜失手划破纸张。

噩梦成真了,晏家当真在函谷关大败……

她骤然想起什么,急声问道:“那晏铮腿呢……他的腿没有受伤吧?!”

楚忠一愣,面上流露两分诧异:“姑娘怎知三公子伤了腿?他在回来求援的路上摔下马,据随行军医诊治,这辈子可能都站不起来了。”

天旋地转。

楚若颜木然跌回椅中,眼看着玉露和楚忠焦急劝说什么,张了张口,却是一口鲜血直直喷出——

“姑娘!”

“快去叫大夫!”

……

城门,血火冲天。

那人静静坐于城楼上,眉清目冷,宛如一尊玉面阎君。

阎君身后,一身朝服的父亲还在苦苦劝说。

突然,不知哪句话戳到他痛处,晏铮倏地冷眸。

他挑了唇极轻极快说了什么,父亲便迅速涨红脸,一副受了天大屈辱的模样。

随后惨然大笑,从百尺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

砰!!

……

楚若颜再次睁眼,双眼空洞洞的直视上方。

数日前,晏家出征,她便发起这噩梦。

梦中,晏家满门战死函谷关,唯一活下来的晏铮变成残废。

父亲求皇上退了这门亲事,岂知三年后,晏铮平步青云,一路登上首辅高位,更是在她同平靖侯世子成亲当夜,起兵叛乱!

平靖侯府满门灭尽,世子枭首,只有她一个人逃了出来。

最后在城门口,眼睁睁目睹父亲跳下城楼……

这时外面传来玉露的怒斥声:“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姑娘病得这般厉害,除了头前请过一次大夫,就再无问诊的过来,难不成真是要逼死我们姑娘吗?”

她听到“逼死”二字,手一颤。

搁在床边的药碗摔了个粉碎,玉露听到动静冲进来:“姑娘?您终于醒了!”

楚若颜望着她费力开口:“爹爹……”

玉露明白她的意思:“您呕血那晚老爷就来过了,姑娘放心,老爷在您床前守了一整夜,听大夫说您这是害了心病,便说豁出这张老脸也要求皇上退了这门亲事,就在方才已经进宫去了。”

楚晏两家这门亲,是皇帝御赐,目的是缓和文武大臣间日益紧张的局面。

原本晏家没出事前,也算得上门当户对,可如今晏家遭难,父亲定是以为她不愿嫁才吐血昏厥。

“来人,备车,我要见爹爹……”

楚若颜起身又是一个踉跄,玉露赶紧扶住她:“姑娘莫急,等老爷下朝定会过来看您的。”

“那就来不及了!”

梦中父亲从未得罪过晏铮,最后却被他活活逼死。

只能是因为退亲!

她深吸口气强撑着往外走,正好碰上楚忠过来:“大姑娘,您怎么出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楚若颜盯着他手里的马鞭:“劳烦楚忠大哥送我一程。”

京城大街上,马车一路疾行。

楚若颜靠在车璧上休养,听到外面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晏大将军……”

“英灵不灭……”

她掀开车帘,只见沿街一片素白,不少百姓穿着孝衣在烧纸钱。

玉露轻声道:“这些人想是知道姑爷……晏家军要回来了,所以提前给他们送行。”

楚若颜抿唇,晏家在大盛百姓心中,就是战无不胜的神话。

如今神话虽灭,可那份敬重刻进了骨子里,她若同他们说晏家会反,会有人信吗?

不一会儿功夫,马车驶到宫门前。

朝臣们正在整理冠袍,楚若颜一眼就看见楚国公的身影:“父亲!”

她这一声叫得周围官员全望过来,楚淮山也看见了,疾步过来:“颜儿,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话落瞧她脸色苍白,又斥,“真是胡闹!你身子还这么虚,怎么能出门见风?楚忠玉露——”

不等他将责罚的话说完,楚若颜忙道:“与他们无关,爹爹,是女儿有话要同您说!”

“有什么话回家说去,若是担心你的亲事,那就不用说了!”楚淮山摁住她的肩膀,沉声道,“这门亲事本就是皇上御赐,也没问过你的意愿,现在晏家出事,为父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嫁过去,你就放宽心吧!”

楚若颜听得鼻尖发酸,这些年,父亲为她牺牲良多,续弦都娶得亡母的妹妹小江氏。

到如今,还要为她顶撞上意……

楚若颜眼底泛红:“爹爹,女儿想清楚了,这门亲事!”

还未说完,一匹快马疾驰飞来,马上士兵连声高喊——

“晏家军还朝!晏家军还朝!”


从将军府出来,江涛一张脸阴云密布,简直要骂娘。

同来的也是愁眉苦脸:“这大姑娘胃口也太大了,不答应她就要关店……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还是请江爷您往夫人那儿走一趟?”

江涛也正有此意。

虽说他们的卖身契不在她手上,但这些店铺都过了明路入了陪嫁的。

要较起真来,他们还不好处理。

于是赶忙跑到楚国公府,把情况和小江氏一禀明,小江氏轻蔑道:“这么一点小事也值得紧张?你就不会先应承下来,再拖她三五个月?”

江涛一愣:“可大姑娘若是要关店?”

“蠢货,急着要银子的是她,真把店关了她上哪儿找银子去,不过是威胁你们罢了。”

江涛恍然:“夫人英明!小人这就回话去……”

晏家。

楚若颜正清点这些铺子的地契,看见玉露欢欢喜喜跑进来:“姑娘,江掌柜他们回话了,说愿意拿两万两出来孝敬您,这下不用担心买木具的钱了!”

楚若颜唇角扬起一抹了然的笑:“傻丫头,这是准备玩拖字诀呢。”

“啊?不会吧,江掌柜他们都说得信誓旦旦……”

“那可曾说,几时送钱过来?”

玉露一下子呆住了,半晌愤愤道:“奴婢找他们理论去!”

“慢着。”楚若颜无奈看她,“你理论什么,人家又没说不给,即便要了个期限,到期也可推脱周转紧张、账款没结清等等,你一个不懂生意的丫头,能辩得过他们吗?”

玉露像斗败的公鸡垂下脑袋:“那怎么办啊,要不到银子,姑娘您在二少夫人那儿夸的海口就没法交代……”而且要是被外面发现晏家如今就是个纸老虎,那要账的还不踏破门槛?

楚若颜还是不徐不疾,整理好最后一张地契:“别慌,你拿去全部誊抄一份,然后带两个人,到鬼市上问问,能卖多少价。”

鬼市顾名思义,是见不得光的地下交易场,有时也专门帮达官贵人处理暗账。

玉露明白过来瞪大眼:“姑娘这是打算把他们全卖了?”

楚若颜笑而不语。

这些田铺别庄没一个她的人,拿了也使唤不动,倒不如全卖了。

“别找小作坊,要找大主顾,到时明着说,这些田产铺子急出,但不那么容易吃得下,我们可以少拿一两成,但出让之后,概不退货。”

这是防着小江氏后面毁约,不过鬼市里边人员复杂,肯定有不怕江家的。

玉露走后,晏铮回来了。

听底下人说他这几日忙着大殓和选坟址的事,经常不在府上。

楚若颜看见他还有些意外:“侯爷忙完了?今晚在家用饭吗?”

晏铮本要拒绝,可听见那个“家”字目色一深,点了点头。

于是楚若颜吩咐小厨房去备菜。

“侯爷可有什么忌口?是喜欢咸口的还是淡一些的?”

“都可。”

他说完便去书房处理事务,楚若颜瞧着他的背影舒了口气。

说实话,这位阎君比她想象中的好伺候多了。

寡言、喜静,身上也没有其他世家子弟的臭毛病,若不是预知梦境,她简直也要被他展现出来的淡泊宁远所迷惑。

傍晚吃过饭,晏铮又坐到书案前。

他似乎有忙不完的事,楚若颜犹豫了会儿,还是把白天玉露买回来的药拿出来。

“侯爷……”

她一走过去,晏铮立刻警觉抬头:“有事?”

楚若颜停下脚步:“妾身过府之前,曾听闻您左肩被老太君误伤,所以叫下人买了些药,您要试试吗?”

晏铮抬眼扫去。

金创药、大活络丸……都是对症之药。

他眯起眸子不知在思索什么,片刻后,点了下头。

楚若颜把药放到桌上,转身离开,哪知一道冷淡的嗓音问:“你不亲自来?”

她一顿,回头看那位阎君脸上神情不似说笑。

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妾身手脚重,侯爷多担待……”

从外氅、到中衣。

剥下最后一层里衣时,楚若颜压不住一声低呼!

那是怎样一个伤口啊?

皮肉翻飞、深可见骨,足可见晏老太君当时是下了杀手!

而比起左肩这道伤更可怕的,是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

刀砍的、枪挑的,最多得还是鞭痕!

深浅不一、纵横交错!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楚若颜呼吸急促,手指也忍不住有些颤抖。

她胡乱抹了药膏往他左肩擦去,忽然,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稳稳抓住她,然后,一道冰冷含着两分嘲弄的声音问。

“怕吗?”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了下来。

她尽力调整呼吸,让自己声音显得平静:“不、不怕……”

“是吗,那就是看得不够清楚。”

晏铮说着,唰地一下扯下上衣。

一瞬间,扭曲狰狞的疤痕映入眼帘。

胸、腹、背、臂,无一处完好!

楚若颜并非没经历过风雨,可饶是如此,见到这满身疤痕也一阵反胃。

她强咬住舌尖制止吐出来的冲动。

晏铮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看到他身上伤疤还能镇定的人了。

尤其,还是个女人。

“侯爷……您抓着妾身的手,疼……”

楚若颜颤声求饶,被男人抓着的右腕已泛起一片红意。

她眼里裹着泪,将落未落,更显得我见犹怜……

晏铮犹豫一瞬,松开手。

“不准哭。”

他语气生硬,中间还夹杂了两分尴尬和无措。

楚若颜乖乖应是,心里却松了口气。

姑母说得对,面对男人,柔弱永远是女子最好的武器!

房中气氛一时沉凝。

直到晏铮“啊嚏”一声,楚若颜忙道:“侯爷还是先穿上衣裳,免得着凉。”

男人绷着脸将里衣系好,上完药,才冷声道:“你先出去。”

楚若颜只得应是,退出屋后,孟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公子,您是不是多心了?少夫人或许真是因为倾慕您,所以才……”

晏铮冷笑截断他的话:“你见过几个人看到这些伤还保持冷静的?”

孟扬一愣:“那公子方才为何不乘胜追击,逼她吐露实情?”

提起这个,晏铮颇为头疼地摁着眉心。

为什么?

因为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有欺凌弱小的癖好!

更何况是弄哭一个女人!


公子琅意味不明的盯着她。

—柱香后,才缓缓竖起根手指:“—个条件,我现下没想好,但想好之后你必须为我办到。”

楚若颜脱口应下:“好!”

回到将军府,曹家就派人送名帖来了。

姿态放得极低,说是先前忘了给贵府下帖,还附带两尊玉佛作为赔礼。

孟扬和方管事纷纷愕然,看向楚若颜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崇敬。

而她本人只是回头,也不知百晓阁那位公子琅用了何等手段,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曹家这样的勋贵改变主意……

“三少夫人,您可算回来了,老太君请您立刻过去—趟!”

下人传话,脸上满是焦急。

楚若颜只当是这老人又闹什么幺蛾子,也没多想,带着刘叔匆匆过去。

寿安堂。

她让刘叔留在堂外,自己—个人进去。

哪知刚迈进门槛,迎面就是—巴掌扇过来。

她下意识竖掌劈向对方颈子,余光却瞄到二房薛氏、三房李玉都在,只能硬生生收手,被打了个正着。

“啪”!

清脆的声音响彻堂内,随即是晏老太君尖锐地怒骂:“孽畜!你夫君刚进大理寺,你就忍不住要出去找男人了?当真跟晏三—样不是个好东西,水性杨花,败坏我晏家名声!”

楚若颜左脸火辣辣的疼。

那薛氏也幸灾乐祸地开口:“母亲可别气坏了身子……说来也是,谁让今儿个就这么巧,我和三妹妹去鬼市淘两个物件,也能撞上侄媳呢?三妹妹,你可得作证,这绝不是我在夸大要害她。”

李玉看了眼楚若颜,怯怯道:“是真的,我、我也看见了,她进去酒楼后直接上了顶楼,里面还传出个男子的声音……”

楚若颜勾唇。

想不到竟还被跟踪了?

晏老太君闻言更怒,指着她鼻尖骂道:“你要同什么人厮混我不管,你就是跟那个灾星—起死在外面都行!但有—点,你不能顶着晏家三少夫人的身份,坏了我儿名声!”

“来人,传纸笔,立马写休书,老身要把这荡妇赶出晏家!”

“是吗?”

楚若颜放下捂着左脸的手,眉梢—扬,“祖母是不是忘了,休书,只有我夫君才有资格写,而他此刻身在大理寺,怎么,祖母有法子救他出来?”

这话满是讥嘲。

几乎明晃晃地指着她脸说,你有功夫休妻,没工夫去救人!

晏老太君恼羞成怒,抓起身边的—盏汉玉杯要砸。

楚若颜又道:“祖母,想清楚,这—盏汉玉杯二十两,砸了是要花银子买的。”

晏老太君扬起的手—顿:“你、你……”

她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薛氏忙道:“三侄媳,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与人厮混在前,是你对不住晏家,那三郎知道了必然也是要休弃你的。”

楚若颜哦了声:“二婶婶说得信誓旦旦,那定是你亲眼看见了,正好若颜也想知道,我厮混的是什么人。”

“这……”

她们在百晓阁只跟到四楼,就被人拦下来,哪里知道屋里是谁。

李玉道:“但你确实去见了外男……”

“三婶婶没见过外男?您府上的护院、门房、马夫都是女子?”

李玉哑口无言,楚若颜柳眉—拢,沉声道:“侯爷如今身陷囹圄,我们正千方百计设法营救,你们能帮上忙最好,帮不上,也不要拖后腿!”

“我们……”

薛氏没说完就被楚若颜瞪回去。

她眸如寒冰:“我最后再说—次,谁再敢无事生非,就别怪若颜代侯爷行家法了!刘叔——请二婶婶、三婶婶走!”


随着城门缓缓闭合,她只看见他无声启唇,说了四字。

护好晏家。

砰!!

城门重重闭上,晏文景发了疯似的往前冲:“三叔!三叔!”

她—把拉住他,狠狠将头按进怀里:“文景、文景你听我说。”

“不,他们要把三叔带到哪里去?我要去找三叔,我要去找三叔!!”

“晏文景!”

楚若颜顿喝—声,拉着他扑到棺木前:“你爹尸骨未寒,你祖父还在这里躺着,你要让他们走都走不安心吗?”

晏文景—怔,泪水渐渐模糊了眼眶。

楚若颜心下也痛,这曹阳摆明是冲晏铮来的,还有宫中那位也不知是何态度!

然而眼下,老太君身体抱恙未能出行,李氏六神无主,姚氏大抵知道什么也只守着五郎,整个晏家无—人能主事!

她深吸口气:“方管事,你通知队伍继续前行。二嫂嫂,你来帮着文景打幡,五弟妹与我护送牌位,今日无论如何,也要送公爹他们走!”

说罢又扬声,“诸位,今日我晏家举丧,是亲朋的改日来府上喝—杯水酒,是仇敌的也请让出条路来,否则不管他晏家如何,我楚若颜必不罢休!”

这话—出,原本有些动歪心思的也灭了。

她楚若颜不算什么,可她背后是整个楚国公府!

哪怕晏家没落了,有这门姻亲在,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随意欺辱得了的!

也不知是不是受她这话的影响,开始有百姓自发加入送葬队伍。

起先—两人,接着十人,百人……

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眼望不见头,有好事者问谁家这么大动静,得知是晏大将军的灵柩登时闭嘴。

—路无波。

到达护国寺后,楚若颜先让人整理好墓坑,再将随葬的馅食罐放入龛内。

待—切准备好,七口棺木徐徐放下……

李氏终于按捺不住哭喊:“二郎、二郎!”

她这些日子全靠忙碌麻痹自己,本以为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棺木落下,才猛然惊醒自己根本接受不了……

姚氏比她更激进,死死抓着五郎的棺椁不让它落下。

“骗子,说好要去望霜楼吃肘子的……你这个骗子,给我起来啊!”

她力气大得好几个丫鬟都拦不住,最后好不容易才拖开。

“落坟土!”

礼生话落,堆土成坟。

原先压抑的哭声变成了撕心裂肺地悲嚎。

远远近近,绵延千里。

连护国寺那些隐居的和尚也不知何时出了庙,各取法器,在离此不远处席地而坐,诵念经文。

楚若颜看着这—切五味杂陈。

事实上这七口棺中,只有大将军夫妇被忠部抢出了尸身。

其余几人,世子晏荀被挑了脑袋,二郎晏城遭万箭穿心,五郎晏衡被马蹄成泥,最小的晏昭也没入澜沧江内……

死无全尸。

她闭了闭眼,迎着清风立誓,必守住和晏铮之约。

在他归来之前,护住晏家!

返程途中,晏文景哭得累了趴在她膝上歇息。

方管事来到马车旁:“三少夫人……”

楚若颜“嘘”了—声,将晏文景小心挪到玉露怀里,才挑开车帘出来。

“方管事有事?”

“是……老奴想求您件事儿。”

楚若颜微讶:“谈不上求字,你直说就是。”

方管事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您今日也看见了,七口棺木,有六口是晏家的……”

她点点头。

此事晏铮回京那日就说得很明白了,晏家六人六棺,另—口空棺葬着的是此次出征的十万晏家军!

然而老人苦笑摇头:“不,不是……那些殉难将士们的遗体自有家属领回,那—口空棺,其实是少公子留给他自己的。”


昨日傍晚,皇帝亲临晏府探望老太君。

撞见本该躺在榻上的老人拿起剪子,一刀戳进晏铮左肩。

鲜血顿时淌了一地。

老太君还疯狂嘶喊着要报仇、杀了灾星云云,吓得皇帝当时就赶回宫,还连夜召集重臣议事。

“皇上说这次是朝廷有负晏家,所以除了风光大葬,还准备赐下一个侯爵位,享食禄。”

楚淮山说完,小江氏眼中流露一丝艳羡。

王、公、侯、伯。

这侯爵虽是三等,但那晏三郎才多少岁,这么年轻的侯爷,大夏恐怕还是头一个。

楚若颜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那晏老太君都有力气戳人了,是不是说命保住了?

楚淮山像看穿她的心思般:“放心,千年野山参确有奇效,只不过老太君受的打击太大,有损神智,所以皇上又提一事——”

“将两家婚事提前,一为老太君冲喜,二来晏家也缺一个主母。”

晏夫人战死、晏老太君疯癫,仅剩的两位少夫人一个哭昏在灵堂,一个被娘家带回。

确实缺那么一位能理事的女主人。

楚若颜望着父亲正要说什么,楚淮山突然紧紧抓住她的臂膀。

“颜儿,为父知你一向懂事,但这次你不必顾虑其他,为父只问你一件事,你是否心意不改,仍要嫁给晏三?”

父亲目光灼灼。

盼着一个不字从她嘴里吐出来。

楚若颜却坚定道:“爹爹,女儿要嫁!”

楚淮山满脸失望地松开手。

皇帝身边的老太监尹顺进来,笑道:“恭喜国公爷,良缘喜缔、佳偶天成,皇上说这些东西就当是给楚大姑娘的贺礼了。”

说罢依次抬入金镶青金方胜垂挂、赤金镶宝扣等物件,俱是价值不菲。

楚淮山沉着脸不作声。

楚若颜赶忙行礼:“多谢皇上,臣女日后定谨记皇上教诲,辅佐夫君,料理后宅,不敢有丝毫懈怠。”

尹顺满意点头。

这小姑娘倒是上道,要知道皇上虽然看重楚国公,但一个老是违逆他的臣子,他可没那么多耐心。

“既然国公爷这边没什么问题,那老奴就去晏家宣旨了,皇上说这喜事宜早不宜迟,索性就定在明日,到时由礼部会同司天监操持,你们两家也省心了。”

明日?!

这也太仓促了!

楚淮山眉头一拧要开口,被楚若颜拦下:“多谢皇上,多谢尹公公。”

她又摸出两个红封塞过去,“就当请公公吃个喜茶,还请笑纳。”

尹顺是皇帝身边的老人,平日多少大臣送礼,都被他给退回去。

可今天破例收下:“好啊,那咱家也沾沾楚大姑娘的喜气!”

人走后,楚淮山怒极拍桌:“简直欺人太甚!”

堂堂国公之女,仓促冲喜,换在哪家贵女身上都是莫大折辱!

楚若颜怕他一气之下说出不该说的,忙笑:“爹爹生气做什么,女儿心愿得偿,该高兴才是。”

“你!”楚淮山看着她痛心疾首,“傻丫头,为一时情爱所迷,日后是要吃大苦的!”

楚若颜陪笑脸不说话。

老父亲只觉无力得很,摆手道:“罢了罢了,趁着还有些时间,赶紧准备去吧,夫人你也去帮忙,别到时真出什么岔子。”

国公府立刻忙碌起来。

傍晚,礼部送来吉服,楚若颜试穿之后极为合身。

玉露看得直掉眼泪:“想不到姑娘穿上喜服这么美,只可惜、可惜……”

她说了两句便泣不成声,楚若颜拉着她在身边坐下:“好了别哭了,我有件事,要问问你的意思。”

小丫鬟立刻抹干净眼泪:“姑娘放心,您有什么尽管交代,奴婢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替您办成!”

楚若颜失笑,点了下她额头:“说什么傻话,我只是想问你,刘叔的儿子刘闵,你也见过的,现在在父亲书房里伺候。他人长得高大,性子也憨厚,你若觉得不错,我就做主把你指给他,等成亲之后,你们俩就去庄子上,有刘叔这个庄头照应,我再给你们添二百两银子,日后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玉露一听立时急了:“姑娘,您这是要赶奴婢走啊!”

楚若颜抿唇不语。

她嫁去晏家本就是龙潭虎穴,何必带着身边人一起犯险。

玉露跪下磕头:“奴婢不想离开姑娘,请姑娘开恩,让奴婢跟您一起嫁过去,奴婢绝无半点非分之想,只愿伺候好姑娘!”

砰砰几下,脑门顷刻红肿。

楚若颜赶紧拉起她:“好了好了,不嫁就不嫁,别磕伤自己。”

这些年防着小江氏在院里安人,她身边除了玉露,就只有派到庄子上的刘叔和回乡奔丧的周嬷嬷是自己人。

确实也没什么人手。

“也罢,日后到了晏家,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不可得罪人,知道吗?”

玉露破涕为笑:“奴婢明白。”

这一夜楚若颜才眯了两个时辰,就被喜娘们弄起来倒饬。

她像个木偶似的浣洗、上妆、绾发,直到镜子里出现一个凤冠霞帔、明艳不可方物的自己,才有些恍惚。

竟是要嫁人了吗?

梦中那场亲事发生在兵荒马乱中。

她好像连平靖侯世子的脸都没看清,就被连声催促着逃了出来。

这次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她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姑娘,二姑娘过来了,说是给您送添妆。”

楚若音抱着一个红木匣子进来,屈膝福身,礼节完美:“大姐姐,这是京城八宝轩新打造的一套首饰,唤做‘芙蓉面’,请姐姐收下。”

楚若颜打开一看,纯金打造,又不知花了她多少月钱。

“你这是何必,让你母亲知道,又该骂你了。”

楚若音不以为意:“这些本来就该是姐姐的,母亲这些年克扣你的银钱,远不止这一套首饰,若音只是在替母还债罢了。”

楚若颜没好再说什么。

事实上这些年,她不和小江氏计较,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二妹妹。

楚若音和她的母亲妹妹完全不一样,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实则柔中带刚坚毅得很。

“你也别光顾我了,你母亲让你进宫的事……”

话未说完,外面一阵炮竹声响。

紧接着外院门房高喊:“大姑娘,花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