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那天后顾景尘依旧早出晚归，周芷如的微博也更新着，晒着两人的甜蜜日常。
我也悄悄地安排好了一切，只等着婚礼的到来。
距离婚礼还有两天的时候，周芷如便已经等不及的找上了门。
“好久不见啊，徐姐姐。”
我打开门就看见一脸得意的周芷如。
她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仿佛女主人一般审视着房内的一切，随后不屑道：
“当初你赶我出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你当小三的这天吗？”
我讥笑出声。
周芷如被踩到痛点，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
“你等着吧！不仅你的男人是我的，你的孩子也会叫我妈妈，你的一切都会变成我的！”
周芷如猛地攥紧我的胳膊，细长的指甲陷入肉里，
我下意识的想要推开她，就在这时身后房门被打开。
顾景宸打开了门，于是我顺势倒向了一旁。
可他仿佛没有看见，坚定的走向了周芷如身旁。
“芷如！”
顾景尘将周芷如护在了身后，转头冷冷的看向我。
“徐嘉言，你怎么还是那么不可理喻！”
“芷如都躲去国外了，你还是不放过她！”
话落房门被他大力关上，客厅瞬间陷入死寂。
顾景尘不由分说的质问依旧响在耳边，我却笑了起来。
明明摔倒的是我，怀孕的也是我，可他眼里只能看见周芷如。
同样的偏爱，顾景尘也给过我。
大三时养母强制要求我退学，回家嫁人好给弟弟换彩礼。
是顾景尘将我挡在身后，告诉我一切有他在。
他花了两年时间帮我彻底摆脱养母，却只用了两个月便移情别恋。
爱到最后只剩下了恶语相向，可明明当初是他说要给我幸福的。
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顾景尘，也不再满心满眼都是我。
而我，也不再需要他的爱。
6
距离婚礼还有两天时，顾景尘回了家。
他面色如常，仿佛周芷如不曾出现，那天的一切都是幻觉。
“嘉言不要看手机了，试一下戒指的尺寸好不好？”
顾景尘拿出戒指盒，示意我戴上。
我打开盒子，只淡淡看了一眼，没有拿出来便又合上。
“合适的，就它吧。”
顾景尘看着我敷衍的态度，皱了皱眉。
“我和芷言之间没什么，你能不能不要对她一个小姑娘敌意那么大？”
我看着他烦躁的表情，指了指戒指内圈。
“你拿错了，这个拼写是周芷如的。”
我语气平静，顾景尘却瞬间僵了神色。
我懒得听他狡辩，直接回了卧室。
顾景尘再回来时眼底多了一丝懊恼，他从背后紧紧抱着我仿佛要将我嵌入骨血。
“嘉言，我错了，我们以后好好的。”
“你还记得毕业时我们的愿望吗？”
顾景尘在我耳边不停地呢喃，我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那年我们在圣诞许愿岁岁年年，可今年他和另一个女人许下了同样的承诺。
顾景尘，你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呢？
我眼前模糊一片，逐渐陷入梦境。
距离婚礼还有一天……
顾景尘起了个大早为我煮粥，客厅里摆满了婴儿用品。
他把粥端到了我跟前，看着我满眼温柔。
“吃点粥养养胃，我给宝宝买了很多衣服，你一会记得看看。”
我淡淡点头，眼神却落在了平坦的小腹。
顾景尘浑然不觉，一整天都在我身旁幻想着宝宝的样子。
晚上窗外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
顾景尘烦躁的翻身，不停地翻看着手机。
直到熟悉的铃声响起，他再也坐不住，拿起钥匙便要出门。
“嘉言，明天我会安排司机过来接你，公司有急事我要去处理。”
他话落没等我回应便急匆匆的关上了门。
我拿出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坐进了出租车。
顾景尘的车与我擦肩而过，他只要回头就能看见提着行李的我。
可他没有。
我擦去了眼前的湿润，关上了车窗。
“师傅，去机场。”
顾景尘，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是你自己视而不见。
那么从今往后，我们一刀两断。

3
办理好出院，我一个人回了家。
昏昏沉沉的在床上躺了很久，我才拿起电话拨通了主管的电话。
“刘姐，公司的翻译岗位还招人吗？”
电话那头刘姐沉默了许久才尴尬道：
“翻译岗顾总已经安排了周小姐全权负责，我暂时也不清楚。”
我强撑着笑，与她道谢后挂断了电话。
屏幕暗掉的瞬间，顾景尘也一身疲倦的推门进来。
他低头回着手机消息，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可转头对上我的视线后，笑容便瞬间消失。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他疑惑的看着我，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我在他面前的沙发上坐下，平静道：
“公司的翻译岗又换新人了？听说姓周，我不会认识吧？”
顾景尘闻言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很快就面色如常。
“你介绍来的那几个学生能力有限，我又让秘书招聘了一位，姓周吗？我还没问过呢。”
“好了嘉言，太晚了你和宝宝都该休息了，最近应酬多是我不好。”
“可我这不是为了你和宝宝有个更好的生活吗？”
我强忍住心中的冷笑，躺回了床上。
顾景尘的身躯贴了上来，带来一股熟悉的香味。
“早点睡吧，我今天很累。”
听见他的话，我内心涌起一阵呕意。
半夜从周芷如的床上爬回来，带着她身上的香水味，却对我说都是为了我和孩子。
我好像头一次认清，这个我爱了八年的男人。
顾景尘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紧绷的脊背，自顾自的想要将我揽入怀里。
我再也忍不住，几乎跑到了厕所里，对着马桶吐了起来。
直到吐到双眼通红，我才勉强平复下心中恶心的感觉。
顾景尘却以为我是正常的孕反，满眼心疼的替我顺着背。
我躲开他的触碰，打开了空调的空气净化功能。
“宝宝太不乖了，等他出来了我一定好好教育他，竟然敢这样折腾你。”
我艰难的扯了扯唇角，什么都没说。
顾景尘似乎终于意识到我情绪不对，第二天直接待在家里办公，没再去“应酬”。
我的身体却像是对顾景尘厌恶到了极致，只要他触碰就胃里翻涌。
接二连三的呕吐，让我脸色苍白。
顾景尘紧张的想要带我去医院，我淡淡摇了摇头。
“不需要了。”
你这些虚情假意的关心，我已经不需要了。
4
顾景尘愣了一瞬，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熟悉的德语声响起：
“景尘哥哥，想不想来点刺激的，我在车上等你哦。”
顾景尘放下手机，表情舒展开来，看向我时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嘉言，公司突然有事，你自己可以吗？你别多想，我很快就回来。”
我心中冷笑，语气却是淡淡：
“没事，我相信你。”
我撑起一个苍白的笑容，转身回了卧室。
顾景尘急切的走出了门，连手机落下都没发现。
我拿起他的手机时，上面正显示着来电。
顾景尘的确是个滴水不漏的人，来电没有任何备注，可我却知道对面是谁。
我冷笑着接通，就听见话筒里传来的暧昧碰撞声。
周芷如娇笑问道：“徐姐姐没有满足你吗？”
暧昧声停了一瞬，才响起顾景尘的嗤笑：
“她哪里比得上你万分之一？”
碰撞声中，周芷如的笑如同利刃插入我的心脏。
我默默将录音传到我的手机上，回了卧室。
顾景尘回来时，我正准备睡觉。
他靠过来，小心翼翼的拉起了我的手，带起了一股香水味。
我厌恶的抽回，顾景尘却看着我空空如也的无名指沉下了脸。
“嘉言，戒指呢？”
我搓了搓被他触碰过的手，漫不经心道：
“上次做手部护理，有些碍事就取下来忘戴了。”
“不过是个戒指而已，你也没戴过啊？”
顾景尘脸色一僵，顿时哑然。
结婚时没有，没有婚纱照，只有这个戒指。
可这唯一的戒指顾景尘也不愿意戴，他说不希望公司人知道我俩的关系后议论我。
现在我明白了，他哪里是怕我被议论？是怕他的周芷如被议论才是真的。
顾景尘沉默了好半晌才又开口道：
“我的错，我以后就戴着，没有你的允许我绝不取下来，好不好？”
顾景尘难得的放软了语气，我却愈发恶心他的虚假。
“月底趁着宝宝月份不大，我们补办个吧”
“到时候，我要在全公司人面前公开你的身份，省的你又胡思乱想。”
我知道这是他偷欢后的愧疚，不由得烦躁的皱起眉头。
顾景尘却以为我是感动，自顾自的将我拉进了怀里。
直到半夜时，我听见顾景尘开门走去了客厅。
我透过门缝悄悄看去，就听见他对着电话，语气无奈。
“我只是想要先稳住她，她毕竟还怀着我们的孩子……”
“别生气了，一会儿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他的声音清晰的响在耳边，砸的我几乎要站不住。
原来，我千辛万苦怀上的孩子也是他的算计。
我恍惚的回到床上，拿出手机定下了月底飞往德国的机票。
顾景尘回来时，轻柔的抚了抚我的肚子，语气温柔。
“嘉言，公司有事，你和宝宝好好在家等我。”
听着门被关上的声音，我缓缓睁开了眼。
顾景尘，你等着那场所谓的吧，等着我给你的惊喜。

圣诞节时，顾景尘特意推了工作在家陪我。
我开心的在厨房里做他爱吃的饭菜，可当我出来时，却听见他用德语对着电话道：
“宝贝，今天不能去陪你了，明天一早我就赶过去。”
对面女声也用德语撒娇道：“你也不怕徐姐姐听见？”
顾景尘眼底轻蔑一闪而过。
“怕什么，她那种只会洗衣做饭的家庭主妇哪里听得懂？”
“放心吧，等她生下孩子，我就带着孩子和你团聚。”
我手中的盘子再也拿不住，砰的落地。
顾景尘慌忙挂断电话，问我怎么了。
我强忍着眼泪摇了摇头“没什么，突然有些头晕。”
顾景尘心疼的把我抱回了卧室，守了我一夜。
我一夜未眠，颤抖着手预约了第二天人流手术。
顾景尘大概忘了，我大学出国交换时，去的就是德国。
1
预约成功的短信弹出，顾景尘也悠悠转醒。
他照常想要在我的脸颊印下一吻，却被我侧身躲了过去。
顾景尘身形僵了一瞬，看见我枕头旁亮着的手机，又皱起了眉。
“以后少看些手机，对宝宝不好。”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关上了医院预约页面。
顾景尘丝毫没有察觉我的异样，只是看了眼手机，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角。
他很快穿戴整齐自顾自道：
“嘉言，今天公司有个很重要的应酬，晚上不用等我了。”
话落便大步地出了门。
以前他要外出应酬，我一定会早早起床，为他准备早餐，再反复叮嘱他不要喝太多。
被他的一举一动牵引着，整日不得安宁。
可现在我只是疲惫的躺在床上，脑海中反复响起他昨晚的话。
原来我一直以为的幸福美满，都只是一场骗局。
而骗我的那个人，却是曾经口口声声会爱我一辈子的男人。
我不死心的找到周芷如的微博，果然看见了无数张关于顾景尘的照片。
整整三年，顾景尘频繁的出差都是为了去德国陪周芷如。
视线被评论里和周芷如的同款头像吸引，我点进他的主页不由得屏住呼吸。
寥寥几段视频，却是我第一次看见顾景尘笑得如此开心。
视频里顾景尘宠溺的揉着怀里女孩的头，笑着告诉她，他们会有岁岁年年。
手机震动两下，是顾景尘发来的短信，叮嘱我好好吃饭。
从前的我一定会因为他的关心而雀跃不已，可现在我却忍不住想，顾景尘应当是结束了和周芷如的温存。
想起来怀着孕的我，于是装模作样的发了条短信。
似乎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想，周芷如也更新了动态。
那个说要应酬的男人，此时正蹲在圣诞树下挂着幼稚的小挂件，低头时脖颈处红痕暧昧。
“顾先生说要送我一棵独一无二的圣诞树。”
隔着屏幕我都已经能够想象到，顾景尘的认真与宠溺。
可圣诞前一天，当我说想要一棵圣诞树时。
他却漠然拒绝：“多大年纪了，还学人家小姑娘那一套，太闲了不如报几节胎教课。”
顾景尘一向是个钢铁直男，我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
可眼前的照片像一道利刃，狠狠的刨开了我的心。
我不得不明白，他从来不是不解风情，只是从未对我认真过。
但是我始终想不明白，既然不爱我了为什么还要和我演戏。
情绪起伏间，肚子也开始抽痛。
我轻抚着小腹，在心底不停地对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道歉。
既然知道了这一切是个错误，我又怎么可能任由错误继续进行呢？

2
到了医院，办理好手续。
我平静的躺上了手术台，任由冰凉的液体输进身体。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也逐渐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护士正给我拔针，见我起身连忙扶了我一把。
“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去年圣诞我还看见你老公带着你过来试管。”
“上个月看见他带你孕检还以为你们愿望终于实现了，现在怎么又突然人流？”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她，震惊到说不出话。
她身后略年轻些的护士不动声色的给她使了个眼色，尴尬笑道：
“她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认错人了。”
话落便拉着她出了病房，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两人的争辩声。
“你干什么？我没记错啊，就是那个男的……”
我浑身颤栗，几乎要拿不稳手机。
顾景尘和我决定试管是在三个月前，怎么会是去年圣诞？
我慌乱的打开周芷若的微博，翻到去年圣诞时的帖子。
周芷若的定位果然是在这家医院。
“喜欢宝宝，可是身体不允许，想要试管来着，可顾先生一听医生说生产的危险就不许我冒险了，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
底下评论，清一色的夸赞顾景尘是个好老公。
我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起来，脸颊被冰凉的液体刺的发疼。
脑海里又浮现起那天顾景尘知道我成功怀孕时的喜悦，他不停地亲吻着我的额头。
说孩子出生后，他会做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他说要和我就这样幸福的过一辈子，永远不分开。
一向沉默寡言的顾景尘在那天，守着我说了一夜对未来的期许。
那是我最幸福的一天，我信了顾景尘一生一世的承诺。
可现在我才明白，他那天的喜悦，不是为我们有了爱情的结晶。
而是我试管成功了，他心爱的周芷如就不用受罪试管了。
我忍不住想要问问他，说一辈子时，想的到底是我，还是周芷如？
手机震动起来，是顾景尘发来的语音。
我强忍着情绪点开，就听见顾景尘说他应酬结束太晚了，明天就回来。
背景里隐隐掺杂着几声女孩的低吟，几乎微不可察，我却清晰听出那是周芷如的声音。
周芷如撒娇般的叫着顾景尘的名字，不多时微博便更新了两人的照片。
周芷如坐在沙发上犹如公主，顾景尘蹲在地上虔诚的亲吻她的脚背，眉目间是我未曾见过的柔情。
“不听话的下场，惩罚顾总给我摁脚！”
周芷如撒娇般的文案，顾景尘几乎第一时间便点了赞。
我却再也忍不住，蒙在被子里痛哭出声。
恍惚间，我好像又回到了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圣诞节。
顾景尘提前结束了工作，在机场外等着我。
漫天大雪将他环绕，可他看向我时的眉目间却是温柔。
我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他。
他坚定的向我走来，接过我手中的行李。
那时我想着，我和顾景尘一定会白头偕老。
可这平静的一切，都被周芷若的出现打破了。
周芷如是我和顾景尘结婚前，一起资助的学生。
那时的顾景尘说：
“她也学德语，让我想起你开交流会时说德语的样子，有种亲切的感觉。”
那是顾景尘我和顾景尘在一起的第二个圣诞节，决定资助周芷若后，我们很快结了婚。
那之后，每年的圣诞节就变成了三个人。
顾景尘说周芷若一个小姑娘在京市太可怜了，于是所有的节日都带上了她。
后来家里也有了她的房间，她几乎成了顾景尘的小尾巴。
顾景尘也纵容着她，就连公司年会都瞒着我把她带在了身边。
直到她挂科太多被学校劝退，我决定停止对她的资助。
顾景尘与我大吵一架，我情绪激动晕了过去。
醒来后，顾景尘跪在我的床边不停地道歉，说自己错了。
那时我才知道，我怀孕了。
顾景尘停止了对周芷若的资助，同时也替我辞去了公司的翻译工作。
我想过和顾景尘会有争吵，会有隔阂。
却从未有想过，他会出轨。
我擦干眼泪，摘下了无名指上的戒指，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顾景尘，既然你言而无信，我也不必苦苦在原地等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