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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俞舟和我的家中是世交。
从咿呀学语到蹒跚迈步,从懵懂无知到青春韶华。
我们走过二十五年,却在结婚后的第三个年头——
戛然而止。
那只柔弱的小金丝雀第一次闯进我的视线里,其实是在我们的婚礼上。
彼时贺俞舟大学毕业接手家里的分公司。
稳住脚的第一件事就是兑现少年时的承诺——
“我,贺俞舟,长大一定要娶阮杳做老婆。”
十七岁的我穿着蓝白色的校服跳到他的肩上,问:“要是后悔呢?”
贺俞舟,你就要变成小狗。
只有小狗才会说话不算数。
于是婚礼现场的后台,他抱着我撒娇,炽热的呼吸打在我的颈窝里,像是通过微弱的电流。
和从前说的一样:
“杳杳,娶你回家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好多年。”
余鸢抱着一沓着急报送的文件,一动不动的站在离我们不远的逆光处。
我推了推他,示意他的秘书好像有急事。
他抽身走过去,我也跟在身边,邀请:“余小姐,吃点东西再走吧。”
“不行!”贺俞舟僵硬的解释:“杳杳,她还有工作。”
余鸢附和,神情带着些许失落。
朝夕相处二十多年,我敏锐捕捉到他的情绪。
我第一次,认真的看向余鸢。
那个被特招到他身边的小秘书。
漂亮、柔弱,像一朵白到发光的栀子花。
我朝她笑,宣誓主权般挽住男人的小臂,走进婚礼的殿堂。
也许是坟墓,谁知道呢?
冲突爆发在结婚两周年的纪念日。
我收到一条匿名短信。
上面写:阮杳,何必自欺欺人呢?
余鸢站在我从前站过的位置,亲昵的挽着自己的上司。
昏黄的灯光下,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丈夫低头深吻着另一个女人。
...
一张、一张、又一张。
我将照片摔在被玫瑰包裹起来的翻糖蛋糕上,以一个妻子的身份,歇斯底里的质问他。
打翻的热茶也溅到我的手上,看起来红肿怖人。
他却冷静的过分,从书房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我。
我没有接。
他放在我的面前。
“杳杳,我是为了你好。”
一字、一句,近乎残忍的告诉我真相:
“你生不下孩子,我总要找人代替你,你说对吗?”
他站起来,阴影笼罩住我:
“不要无理取闹,你记得的,我从前说过只会爱你一个。”
“所以你乖乖做周夫人就好,别的什么也不需要想。”
他把话都说尽。
夕阳也落下帷幕。
我好累,将自己蜷缩进沙发里。
“贺俞舟,那我们就互相折磨吧。”
谁也别放过,谁也别后悔。
贺俞舟似乎并不在意这样的话,挑着干净的一角,切下蛋糕。
两周年纪念日快乐。
留在面前的是:快乐。
我冷冷垂眸,看着极尽讽刺的两个字。
想,如果那场婚礼,是我们的终点。
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