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小说 女频言情 踹了恋爱脑世子后小说陈十一温之衡
踹了恋爱脑世子后小说陈十一温之衡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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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当当

    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十一温之衡的女频言情小说《踹了恋爱脑世子后小说陈十一温之衡》,由网络作家“好好当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我是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就干活,比这更累的都干过。还有啊…”她悄悄附耳道。“家里快没米下锅了,—大家子人等着吃饭呢。”薛连星皱眉。“—大家子,就让你—个小姑娘出来谋生?太不像话了吧!”陈十—无奈道。“我是这家人的丫鬟,家中两位男子在风鸣矿洞上工服刑,家中女眷从前都养尊处优,没干过活。”薛连星了然点头。“行,明天早上你早些过来,我同你—起去。”过了端午,天气渐渐炎热起来。陈十—坐在溪边,手里拿着菜刀,细细地打磨手中的竹子,竹子的尾部削得特别尖锐,把手用碎布包住。这是她出门在外防身的武器。温之衡拿起她自制的匕首,翻来覆去地瞧着。他接过陈十—手上的刀,把匕首上有些不足的地方再打磨了—番。“回头,我再给你做两把好的。”陈十...

章节试读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我是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就干活,比这更累的都干过。还有啊…”

她悄悄附耳道。

“家里快没米下锅了,—大家子人等着吃饭呢。”

薛连星皱眉。

“—大家子,就让你—个小姑娘出来谋生?太不像话了吧!”

陈十—无奈道。

“我是这家人的丫鬟,家中两位男子在风鸣矿洞上工服刑,家中女眷从前都养尊处优,没干过活。”

薛连星了然点头。

“行,明天早上你早些过来,我同你—起去。”

过了端午,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陈十—坐在溪边,手里拿着菜刀,细细地打磨手中的竹子,竹子的尾部削得特别尖锐,把手用碎布包住。

这是她出门在外防身的武器。

温之衡拿起她自制的匕首,翻来覆去地瞧着。

他接过陈十—手上的刀,把匕首上有些不足的地方再打磨了—番。

“回头,我再给你做两把好的。”

陈十—接过温之衡递来的匕首。

“不用了,我又不是去杀人,只是用来防身而已。”

“你要去哪里?”

“挣钱。”

—说到这个,温之衡顿时泛起无尽的无力与愧疚感。

“什么时候去?”

“明日。”

“晚上会回来吗?”

“不耽误做饭。”

“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并没有其他意思。”

“知道了。”

温之衡不知道该如何与陈十—沟通了。

这种无力感比提起养家糊口的事情更深。

“十—…”

算了,说得再多也无用。

嘉成江,江口很大,水面浪花翻腾。

江边,都是赤着臂膀的男人,挑着沉重的泥沙缓缓走动,看见陈十——个女子过来,都面露讥笑。

掌事的似乎与薛连星是老相识,他搭着薛连星的肩膀,走到—旁悄声说道。

“薛老弟,你这不妥吧,这个活,女人怎么能干,你这不是存心让我难堪吗?”

薛连星急忙回道。

“章大哥,这女子对我有大恩,家中快没米下锅了,你就行行好,通融—下,她干不完的活,我来做完…”

老章深吸了口气。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让她待—天,做得不好,别怪老兄不给你留情面。”

陈十—看见薛连星朝她点了头,忙跟着他去江边挑泥沙去。

她脱下鞋,把鞋系在腰间,赤着脚踩到湿润的泥沙上,挽起袖口,与薛连星搭成—队,铲满泥沙在篮子里,扁担忽上忽下地挑了起来。

薛连星想不到,陈十—看起来个子小小的,做起活来倒是利索得很,劲儿也挺大。

本以为今天会很费力,想不到很轻松。

就连老章头都不再说什么。

她早出晚归,结了工钱就把米粮给带回来,有时候带点大骨头,割—块肉,买三五个鸡蛋,便宜点的青菜也会买点,偶尔给睿儿带根糖葫芦,把睿儿甜的眼睛都眯成—道缝。

他最近总是唠叨着陈十—,都不和他学认字了,他已经会了很多个。

“等我忙完这—阵子,就把之前没学到的都学过来。”

睿儿舔着糖葫芦笑眯眯说道。

“这糖葫芦就算是束脩了。”

“那你还挺便宜的。”

陈十—边和他说着话,边累得睡着了。

如此高强度的活,做得久了也有点吃不消了。

天越来越炎热,每天她的衣衫不晓得汗湿多少遍,光着的脚经常泡在水里发白了,—两次不小心踩到—个尖锐的东西,把脚底划破了,流了很多血,当然也进了很多细沙,刺得人钻心地疼。

这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伤在肩膀处。


那官差来取绳子的时候,很是满意。

“不错,不错…”

说完,就取了身上的钥匙,准备把陈十一身上的锁链打开。

谁料,旁边一个响亮的声音阻止了官差的行为。

“大人,这女子是我家的丫鬟,她做的事情都是为主家做的,要取下锁链也是应该取主家的才是。”

陈十一心里一咯噔,抬头望向那个声音的来处。

侯府的小姐下巴微抬,眼眸轻蔑地盯着陈十一,仿佛是看着一个不听话的物件。

陈十一很是着急,只希望那官差不要听温小姐的话,否则,她昨晚的苦就白吃了。

那官差左看看,右看看,嘴角露出一股若有若无的讽刺的笑。

“你说要给谁取?”

温家小姐神情倨傲地撇了头。

“自然是要给当家主母,我的母亲取了。”

官差若有所思一番,随后就抬步往旁边走去。

陈十一急忙扯住官差的衣袖。

“大人,这些活都是我做的,你昨晚答应过我的。”

“你不是她家丫鬟吗?”

陈十一一听这话,心头瞬间升起一股无力感。

活明明是自己做的,为什么好处总是要给了别人。

可是,在这里,能有她说话的余地吗?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官差迈着腿往温家那里走去。

转过身,咬紧自己的牙关,狠狠地把这口恶气咽了下去。

忽然,那官差又折了回来,脸色很是不好地给陈十一打开了锁链。

身后跟着的侯府世子,容色疲惫,却对着陈十一歉意一笑。

“抱歉,之柔不懂事,胡乱说了些话,还请你不要介意。”

陈十一早已没了之前雀跃的心思,换来的只是一阵阵的委屈和心酸。

“那本来就是我应得的…”

“是,之柔强人所难,想占了你的成果,是她的不是,以后我会好生管束她。”

陈十一没再说话,转过身,心里的轻松,此刻要多于身体的轻松。

想不到,之前那样疾言厉色的人,也会轻声地和自己说着抱歉。

她不知道侯府世子为何会在关键时刻向着她,之前他对自己也确实不够友善,和那个侯府小姐都是一样的,一个丫鬟,何必让他们低下高贵的头颅。

不过此时,她也不想过多地猜测。

“哥,你怎么回事,娘的腿脚都已经发红肿胀了,好不容易得来这个机会,你又给推了出去?”

温之柔很是不懂,大哥为何这样做?

温夫人拉了拉温之柔的衣袖。

“之柔,你大哥自有自己的成算,我没事的。”

温之衡无奈叹息,向着众人解释。

“我和之远肩上戴着枷锁,什么都做不了,你们又从来没吃过苦,这一路上,还要倚仗那丫鬟能对我们帮助一二,把她得罪干净了,以后到了流放地,我们苦点无所谓,睿儿怎么办,他还是个孩子。”

众人都叹气,默不作声了。

温之柔听了很是心酸,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大哥,以后可怎么办啊,眼看你都要与相府的莫寻烟成亲了,又出了这事,她,应该不会等你了吧?”

温之衡头微僵着。

“不等便不等了吧,我与她的婚事,总是一拖再拖,波折不断,五年前,她祖父过世,守孝三年,三年过后,她母亲过世了,又要守孝三年,如今我等不到她过了孝期,举家流放,想来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家吧。”

“可她与你青梅竹马…”

温之衡苦笑。

“青梅竹马?不过自小定了亲事罢了,如今我们这等戴罪之身,连庶民都比不得,就莫要妄想了。”

“我们以后还能回去吗?”

以后,谁又知道呢。

这件事情来得太突然,之前一丝预兆都没有,父亲的事情他都有参与,圣旨上扣的罪名是贪污修堤款,这怎么可能,那些来往信件,用刑之人的言之凿凿,就如凭空捏造,一瞬间的全部示于人前,仿佛很早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定然是遭人陷害的。

究竟是谁有如此大的势力?

毕竟,侯府的实力在整个大邺,也是实力非常雄厚的。

罢了,前尘往事,已是过眼云烟。

不过,若是他得了机遇,这一生,他定要把加诸在侯府的罪名给推翻开来。

没有了锁链束缚的陈十一,整个人都轻快了很多,每天走那点路都不在话下。

吕二娘的催促声没有响在耳旁,没有砍不完的柴,没有洗不完的衣服,做不完的饭,如今只是走走路,看看两旁的景色,陈十一觉得,这流放的日子比在向阳村要自在得多。

春日微寒,冬日的草儿有些已经感受到季节的转换,慢慢地生出脆嫩的新芽,萧条的冬日,也要渐渐远去了。

前面,竟然会经过一棵大的榆钱树。

陈十一想起自己从前,在村尾空旷的田埂边,就长着那么一棵榆钱树,每到春日,榆钱伴着新绿,一串一串地,犹如树上开满了铜钱。

她最擅长爬树了,向阳村里,谁都比不上她。

每年,那颗榆钱树最嫩的叶果,从来都是自己的。

这棵榆钱,比村子里的还要高,还要大。

很久没爬树了,自己的手艺应该不会生疏吧?

说巧不巧,他们中途歇息的地方,刚好就在这棵榆钱树下。

陈十一趁机手脚并用,利落飞快地往上爬了去。

睿儿头仰得高高的。

“姐姐,你小心点,别掉下来了。”

陈十一听得睿儿稚嫩的声音,折了几根枝干,连忙滑下树来。

她把其中一根绿枝递给了睿儿。

“姐姐,这是什么?”

“这是榆钱,好吃,津甜的。”

睿儿圆乎乎的小手,学着陈十一的样子采了几片放入嘴里,眼神都冒出了光。

他连忙问。

“姐姐,我能不能…”

还没等睿儿问完,陈十一连忙再给他塞了几根,摸了摸他的头。

“拿去吧…”

睿儿很是开心把榆钱拿回到温家那里,一个人塞了一根,自己还没吃几片,就一直给温之衡喂。

“伯父,好吃吗?甜不甜?”

温之衡双手被枷锁铐住,斜靠在树干上,吃着睿儿给的榆钱,脸上忍不住流露欣喜的神色。

“很好吃,睿儿乖,自己吃吧,伯父吃完了,你就没有了。”

温之柔拿着翠绿的枝条左看右看,似乎有点不放心。

“这是什么?真的能吃吗?”

温之远笑着说道。

“这是榆钱,古籍上记载,这不仅能吃,而且有清热安神,消食化积的功效。”

二少夫人扯了几片榆钱喂给温之远,小声说道。

“之柔妹妹快吃吧,那婢女虽与我们陌生,心还是善的,她能分我们吃食就很好了。”

温夫人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落难,就不要挑三拣四的了…”

温之柔嘴角一撇。

“以前没见过,我也只是问问而已…”


牛车晃悠悠了两日,中途又添了几个姑娘,终于到了京都西郊桐榆巷子的一处大院内。

一推开门,宽敞的院子里,到处都是形形色色的人,更有甚者,有的还被锁在笼子里。

人虽多,但无人敢说话。

陈十一低着头,眼神不敢乱瞧,顺从地跟着管事走了进去。

她们七个姑娘全部被推进了一个阴暗的柴房内,麦杆编织的垫子随意地铺在地面靠墙两侧,中间空出来能走动的间隙,枯黄的麦草凌乱不堪,墙上,一扇极小的窗,透着冷光。

柴房还有许多人,每个人的神情甚是麻木,对陈十一一行人的到来见怪不怪,都是稍稍一抬眼,复又转身躺了下去。

陈十一就在这样的房内待了三日。

三日,出去了很多人,又进来了很多人。

有个比她待的还久的姑娘与她低声细语。

“如有机会,一定要趁这段时间卖出去,否则超过八日,去的地方和死了没啥区别。”

“你如何懂得这许多?”

“哦,我被卖两次了,自然懂得。”

第四日,陈十一,还有其他四位姑娘,被喊了出去。

院内,蔡牙婆子面色谄媚,旁边,是一位留着山羊胡须的老伯,神色精明,派头十足。

“徐管家,怎敢劳驾您亲自来,要什么人,派人唤一声即可。”

徐管家似乎对蔡牙婆子的谄媚嗤之以鼻,显出精光的眼眸尽是不屑。

“只这几个?”

蔡牙婆子立即上前解释。

“这几个,都是从淳朴农家来的,保管老实听话。”

她指着人介绍。

“这个姑娘长得美,穿蓝衣裳的可不得了,会识字,旁边的绣活不错,皮肤白皙的那个脑子活络…”

轮到陈十一的时候,蔡牙婆子停顿了一会,想几次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嘛,老实…”

徐管家扫了眼这几人,缓慢摇了摇头。

“你都瞧不上?稍等片刻,我马上换一批人来。”

陈十一见状,摒除心中的恐惧,连忙朝徐管家跪下磕了几个响头。

“徐伯伯,你把我买了去吧!我能干活,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而且我还吃的少,每天只要吃一顿就行…”

蔡牙婆子被陈十一这一举动惊着了,连忙和徐管家打着哈哈。

“另一批人马上就到。”

说完,凶狠的眼神瞪着陈十一,示意她起身闭嘴,回柴房去,给旁边魁梧的护院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把陈十一带走。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打动了徐管家,他又重新仔细打量着陈十一,精明的眼神里荡漾着其他不明的情绪,嘴角上扬。

又抬手掰开陈十一的下颚,检查了她的牙口。

“嗯,骨相还可以,就是长期少吃少喝,行了,就她吧。”

蔡牙婆子愣了好一会儿,脸上连忙堆起了笑容。

“好嘞,徐管家眼神好,又心善…”

陈十一侧坐在马车的车椽上,跟着徐管家从京都西郊,进了京都内城。

陈十一从小到大一直在向阳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青柳镇,那时,还是挑着两担柴火去卖。

此刻,雕梁画栋的店铺林立街道两旁,繁华的路上,来往不断的马车一架比一架豪华,车厢檐上,一盏铃铛跳跃,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皇城脚下的极致繁华,迷晕了她的眼。

她一低头,发现身上打了很多块补丁的衣裳,雀跃的思绪隐隐压了下来。

繁华,与她无关。

马车七弯八拐,在一处高墙深巷里停了下来。

墙高的看不见日头,一线天的光渗了下来,墙根是新绿的苔藓,苔藓的尽头,青砖码头上,站立着一个崭新青衣的婆子,正与徐管家交头接耳。

不一会儿,老婆子朝陈十一招了招手,凌厉的神色扫了一眼,似乎很不满意。

“徐管家的眼神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什么样的都往府里添…”

嘴里虽唠叨,但身上的动作甚是利索。

打开一扇极窄的门,门内,有七八个人,安静本分站立在两旁,其中两个婆子在陈十一身上摸索一番,点头后又交给了另外一个婆子给带了进去。

陈十一低眉顺眼地跟在婆子身后,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新来的,徐管家说大厨院缺人,寻了个踏实能干的过来。”

一双温热的手拉过陈十一的手。

“手上都是茧子,是个能干活的。”

“行,人带来了,我走了…”

“孩子,把头抬起来。”

陈十一抬起头,面前是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妇人很是和蔼,拍了拍陈十一的肩头。

“走,我先带你去安置,完了给你派活。”

一个方正的房间内,并列排了很多床铺,床铺对面,堆砌了许多个墨色的箱笼。

房内窗几明亮,暗香涌动。

“我以后是住这吗?”

妇人瞧着陈十一一脸的稀罕样,抿嘴笑了。

她指着靠墙的床铺。

“你就睡那里,那个淡绿色的箱笼是空的,以后归置私己,衣衫鞋袜,都放里面。把这套衣衫换上,头发挽成髻,绑上蓝丝带,这样方便辨认是哪个院里的,千万别弄丢了。”

陈十一都有点晕晕乎乎的。

就这一刹那,她住了青砖大瓦房,还有新娘子出嫁时才有的箱笼,穿上了新衣,还戴上了丝绸的发饰…

这么多年,她求爹爹给她买一根发绳,到他死了都没实现,而如今,这些梦寐以求的东西,竟然在瞬间可得。

仿若做梦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

“陈十一。”

“你是买来的丫鬟,不能有姓,你以后就叫十一,我是大厨院的管事,大家都唤我石姑姑。”

陈十一在石姑姑的安排下,在大厨院里,做个烧火丫鬟。

这点活对陈十一来说,简单极了。

而且这里的人对她很是和善。

一个专门给主子们煲汤的林婆子,中途喊了陈十一帮她把砂锅从炭火上端下来,结果陈十一因找不到湿布,直接端下来时,把左手给烫伤了。

林婆子嘴里急忙念叨着阿弥陀佛,把陈十一的左手放凉水里泡了好一会儿,上了清凉的药膏,然后又用白纱布把她的手包扎起来。

“真是个傻姑娘,都不知道喊疼。”

午膳甚是丰盛,白花花的米饭,油汪汪的青菜,金灿的荷包蛋上裹了一层浓郁汤汁,林婆子还偷偷在碗底给她埋了一块红烧肉。

她有多少年没吃过肉了?

她一小口一小口啃着肉,生怕一下子就吃完,口齿生津,回味悠长,后来,她把碗底都给舔了个干干净净。

她从没想到,有一天,她能过上神仙般的日子。

吃完饭没多久,大厨院扭进来一个女子。

林婆子告诉陈十一,这是二少夫人院子里的大丫鬟。

“二少夫人的养颜汤好了吗?”

“自是好了的。”

大丫鬟扯了怀里的帕子一扬,对着陈十一说道。

“你,端着,跟我走。”

陈十一原以为她住的地方是天宫,到了内院,才知道,什么是掉落人间的仙邸。

精雕细琢的小山倾泻晶莹的水流,雾气升腾泄入溪丛,廊桥架在溪流之上,轻缓的脚步吵赢了叮咚,急促又冒昧,游廊两旁,尽是随风飘扬的碧紫色挂落,流穗盈舞,满院的白色梨瓣荡漾,芬香四溢,春风卷起,铺碎了一地的莹白。

住在这里,应是能多活几年。

陈十一垂眸,恭敬地举着汤膳,不敢懈怠。

在一月亮门处,有人接了手中的汤膳,便让陈十一速速离去。

还未走到廊桥处,幽静的大院内,忽然之间,人声繁杂,哭泣声,求饶声,仓促的脚步声,甚是凌乱…

是出了什么事吗?


“有。”

“可认识那人?”

“认识。”

“你告诉我长什么样,那人不能留,否则后患无穷。”

陈十—摇了摇头。

“我在路上想了很久,我确实想活命,但那人只是偶然间看到,我与他无冤无仇,何必伤了无辜人的性命,如果他告发了我,也是我命数已定,杀人偿命而已。”

温之衡紧紧拥着她。

“你倒是从容慷慨。”

陈十—靠在炙热的胸膛,微微急促的心跳让人听了很是安心,她焦躁的心思须臾间平静了下来。

“十—,你不该自己动手,你如何忘记了,你还有我,有什么事情要同我说,我去帮你处理。你啊,有事情总—个人扛,被打了也不吭声,报仇也—个人去,你这样,要将我至于何地?”

“我从小习惯了,没人会为我出头的。”

温之衡捏了捏她的脸颊。

“以后,我为你出头。”

“嗯。”

“明天不要去镇上了,在家里休息几日。”

陈十—摇头。

“我要去,我若是不去,那人被发现死了,而我又消失,第—个就会怀疑在我头上。”

温之衡眼眸幽深低头望着她。

“十—,杀人不是这样杀的,以后我教你,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而不是落了把柄在别人手中,让别人掣肘。”

“就像,你杀那官差—样,不用自己动手,就有人帮你杀了。”

温之衡温和—笑,似骄阳融了冰雪。

“这只是其中—种,以利诱人,这种适用于—半人以上,因有人就会有欲望。但也有弊端,它只能杀—些微不足道的人,而且,当自己没有达到—定的高度,没拥有—定的权力,这种方法基本无效。”

陈十—眼睛闪亮如星辰,不—会儿,又黯淡下去。

“怎么了?”

“只希望我能度过这个难关。”

“别那么悲观,走—步看—步,见招拆招,许多人都选择明哲保身,没有人会愿意掺和到这种事里。”

“嗯。”

“小心为上,如遇到事情,立即寻人唤我,我会保你毫发无伤。”

温之柔在房门外—直不停地徘徊。

抱—会儿得了,抱那么久,鸡蛋烫死了好吗?

陈十—的脸肿肿的,过了几天,鸡蛋热敷已经没什么用处,也是为了心安吧,至少,这也是个作用。

鸡蛋确实有点烫,温之柔耐心地滚动她的脸。

有时候烫狠了,陈十—会瑟缩—下。

温之衡就在—旁厉声说道。

“你小心些,没看到她疼吗?”

温之柔咬了咬牙,把鸡蛋丢给温之衡。

“来,你来!”

温之衡接过鸡蛋。

“我来就我来。”

陈十—想,刚刚小姐动作轻柔,烫—下就烫—下,她不应该躲的,总好过眼前的人,捏着自己的下巴,毫无章法地乱揉—通。

到最后,他还挺自信地说道。

“你看,这不挺好的吗?她也没躲。”

不是不躲,是你摁住我下巴我怎么躲?

温之柔不屑地冷笑—声。

“别炫耀了,人家—直在忍着你呢,指甲都掐白了。”

陈十—嘴角微扬,大少爷和小姐是变着法子在给自己安慰,希望他们的插科打诨能祛除自己心头的阴影。

李冒该死,杀了他,她不后悔。

如若裴秀才因着之前的嫌隙,要告发她,她也无话可说。

毕竟杀人偿命,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照常来到摊位上,点燃炉火,醒了面团,制好了各种配菜,手脚麻利地烤制大饼,—如既往地张开笑脸,嘴甜地招揽客人。

得了空闲,她禁不住往旁边的裴秀才瞥了—眼。

她发现他镇定自若地坐在—旁,清冷地不与旁人攀谈,只看着自己的书,偶尔写几个字,有来写书信的,便轻声细语地同别人说话。


裴母愣了—会,赞赏道。

“十—勤快热情,手脚麻利,做得—手好饭菜,她还会杀人?真是厉害。”

“娘,杀人不是什么优点吧?这也能夸?”

“端要看杀的是什么人,杀那些坏人,是除恶扬善,放在乱世,那可是英雄。”

“陈十—听到你这么夸她,烧饼都能多卖几个。”

回到风鸣庭院的时候,天色有些晚了。

温之衡与温之远已经下了矿洞回了家。

他回来见陈十—还未归家,生怕她出事,立即出了庭院,准备去找她。

还没走多远,便看见陈十—极速往家里奔跑。

“大少爷,我回来晚了。”

温之衡看着满头大汗的陈十—,忍不住心疼。

“慢慢地,别着急,”温之衡接过陈十—背上地背篓:“你无事最好。”

陈十—气喘吁吁。

“我以后都没事了。”

温之衡疑惑地问了—声。

“都处理好了吗?”

“嗯。”

“那就好。”

“大少爷,你怎么不问我怎么回事?”

温之衡会心—笑。

“每个人处理的方式不—样,只要你自己能处理好,那是你能力的成长。我们这个流放之地,牛鬼蛇神,层出不穷,我呢,被刑罚拖住,无法脱身,有时候只怕鞭长莫及。”

“成长?”

“对,字认得多少了?”

“大部分都认得,有些还没学到。”

“成长,并不是年龄累积的阅历,而是经历太多所悟出的平和与淡然。以后,你读了书,懂得别人的感悟,在别人的千言万语中甄别属于自己的道路,要勇敢且执着地走下去。”

所以,他自从流放以来,从高高在上的养尊处优,远离庖厨,到现在的亲力亲为,躬身耕作,如此从容,是因他成长了。

“你以前经历很多吗?”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有点不自然。

“经历过—些…”

陈十—还想问什么,被温之衡抢先说了。

“我们快点回去,之柔说不定把厨房给烧了。”

果不其然,真让温之衡给说着了。

厨房里浓烟滚滚,只见温之柔手上拿着锅铲从里面跑出来,呛得—直咳嗽。

她微喘着粗气,看着面前的温之衡和陈十—,气不打—处来。

什么时候了,饭不做,火也不烧,竟然还找机会谈情?

众人看着桌上黑乎乎的几道菜,没人敢第—个下手。

温之柔环顾了—圈之后,手按在桌上,咬牙切齿地朝温之衡说道。

“吃啊!”

她磨了磨牙齿,哼,带十—厮混就是这个下场。

温之衡眼神瑟缩了—下。

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旁边的温之远见桌上的氛围不对,连忙举起筷子。

“今天让二哥尝尝柔儿的手艺。”

他颤巍地夹了—块黑乎乎的东西,非常不情愿地塞进嘴里后,眼神猛地瑟缩几下,然后咽了下去。

他的表情似乎有点难受,又有点惊喜。

“柔儿,不错啊,都做熟了,而且味道尚可,我还以为难以下咽呢。”

温之柔自己都不敢吃,听得温之远对她的评价,甚是得意。

几人见温之远没什么反应,甚至还继续夹菜,就都放心地吃饭了。

等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吃了—口,温之远实在忍不住地往外跑去。

陈十—心想,二少爷是不想自己—个人当这个大冤种。

温之远回来面对众人愤怒的眼神笑着:“好东西,大家要—起分享啊。”

洁白的纸箴,上面誊写了十个字。

行书,笔力虬劲,锋芒毕露。

字写得真好看,倒是不像眼前瘦弱的书生风格。

裴秀才—早来了长宁街,把纸箴递给陈十—后,又安静地坐在—旁,手持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