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

[娘……]

我没做声，轻轻侧过身，不着痕迹的避开肚子。

谢思齐愣了愣，换做抓着我的衣脚。

[娘，我是思齐呀，是你最疼爱的思齐，你不要我了吗？]

我紧紧的护住肚子，转头看向身边的老嬷嬷。

[我住哪里？]

8

老嬷嬷看了谢云轩一眼，领着我去了旁边的院子。

谢云轩紧跟其后。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方才在众人面前的咄咄逼人。

我推开房门，谢云轩就厚着脸皮坐下。

他看着我的肚子眸光沉沉。

[阿蚩……之前是我不对，是我没有顾及到你的脸面。]

谢云轩不懂，这不是脸面不脸面的事情，而是在二选一的时候，他甚至没有犹豫就选择了沈南枝。

如果真的爱她，当初又何必来招惹我？

我沉默着不应声。

他顿了顿，自顾自道：

[我知你生气，所以你偷跑这件事我不跟你计较。]

[至于这个孩子……]

他的视线看过来。

[阿蚩，你将它打掉好不好？打掉孩子，我们还和从前一样，我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面无表情的回头，对着眼前的人没有丝毫客气。

一巴掌打了过去。

[谢将军，不要忘记了，你的姨娘已经死了。]

他的头偏向一边，半响转过来脸上又挂上笑。

[阿蚩打的真好，你多打几下出出气，等你气消了，我就重新娶你进门。]

我觉得谢云轩现在就是听不懂人话的一条疯狗。

于是我挪开眼，不再看他。

他坐了了好一会儿，甚至深情款款的伸手想要将我的碎发塞进耳边，我闻着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恶心，起身趴在旁边就吐。

谢云轩再也绷不住，他黑了脸，将桌上锤的闷响。

[蚩岚！现在
被掀开，有人把我刨出来后重重的扔在了板上。

耳边还有那人的抱怨：[蚩岚，你可真沉！]

听着好像……是我拿药的大夫？

我又活了，在下葬之后。

回春阁的大夫把我挖了回去。

[等了好几日你可终于下葬了！你不下葬我怎么把你挖回来？]

[死都死过一回了，你可别再想着回去了。]

这话说的好生没礼貌，我拧眉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的身影。

[我没事？]

那人不悦的抬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什么没事？要不是小爷，你现在连骨头都得烂没了！用了我一整株的还阳草啊！我可不管，你得赔我！]

是宋知言啊。

我和宋知言在天山相识。

那时我在天山忙着给谢思齐培养雪蚕，他则蹲在山顶等着挖雪莲。

天山寒凉，极为不便。

我只带了几兜子干饼，就着山上化开的雪水果腹。

他那里倒是什么都齐全，可他是个不会做饭的，在我多次撞见见他啃下黑乎乎焦肉的时候，他终于没忍住开了口。

[喂，那谁？你会不会做饭？]

一来二去，我们也算是熟了。

6

回京以后，我在谢府中过的不如意，身子也越来越差，他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件事，跑去回春堂当了大夫。

[蚩岚，小爷可不是为了帮你才来这里的！]

口是心非的家伙，能活着，肯定比死了的好，这份情我记着。

宋知言同我说，虽然他尽力将我救活了，可到底那些蛊毒伤了我的身子，日后怕是不会再有常人那般灵动。

我无所谓的点点头。

京城的一切事情如过眼云烟。

我大好以后，就决定启程回苗疆。

我是苗疆圣女蚩岚，不是谢府的蚩姨娘，只有苗疆，才是我真正的家。

宋知言叫嚷嚷的要跟着一块去。。

[你给我下了蛊？]

[你怎么能给我下蛊？]

他望着我，好似受到了重创。

我懂他为什么如此难过，毕竟当初他违背誓言的时候我的心情也是一样。

我扯下裙角淡淡包扎手上的伤口。

[谢云轩，你知道我的本命蛊叫什么吗？]

他愣住，眼神探究。

[是同心蛊，爱时能救你性命，不爱也能要你的命！]

他急慌慌的解释，好似我还是从前那个只知隐忍的蚩姨娘。

[我爱的啊，我是爱你的，蚩岚。]

[你看不到吗？我为你做了这么多，我只是想让你回到我的身边！]

[我有什么错？]

[我已经不准备回京城了，沈南枝我也休了，我们就在边境，一家三口不好吗？]

[再也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你为何就是不愿意？]

我笑了，又刺激了一下体内的蛊虫，然后满意的看到谢云轩捂着心口，面色狰狞。

[是我不爱你了！]

他红着眼强撑着站起身，眸中含泪。

[阿蚩……我们从前生死相依，那些感情你都忘记了吗？]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冷冷的盯着他，转身投向宋知言的怀抱。

[是你先这么对我的。]

他眼中涌现癫狂的神色，拼了命还想要留下我。

我再次催动了蛊虫，他的七窍开始流血，我也心头发慌，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面色发白。

[你要是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你！]

谢思齐哭着上前，跪在谢云轩的身边。

[爹，放手吧……再这样你们都会死的！]

谢云轩回神看了他许久，终于失魂落魄的低下头。

我嗤笑一声，还不犹豫爬上马车，跟着宋知声离开。

谢云轩这种人，不能说不爱我，也不能说他不爱沈南枝。

只是他最爱的还是
越微弱。

谢将军大婚了，今日就是他们的婚宴。

新娘子是他的青梅竹马，世家小姐沈南枝。

谢将军对外称，沈南枝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至于府中从前的那个，是妾室。

现有的孩儿也一并过到夫人的名下。

两人欢欢喜喜的拜了天地宗亲，又受了谢思齐的敬茶，却依旧不见那妾室出现。

新妇进门，妾室理应奉茶，以表尊敬。

沈南枝脸色难看了些，十分委屈，泫然欲泣：[她一定是怨我抢了她的位置，我……我就不该再来找你的！]

谢云轩脸色黑沉沉的，唤来了小厮去请。

[你去告诉她，她自己答应过的，不要无理取闹，在这个节骨眼上挑事。]

小厮匆匆跑出去。

众宾客在厅中等。

有从前相识的将士念着两分情，面露不忍，出面调解：[谢大哥，我看这大喜的日子，要不就算了吧。]

[咱们自己人知道这是夫人就行了。]

闻言沈南枝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娇娇的倚靠在谢云轩怀中。

[云轩，还是算了吧，蚩姐姐不愿意承认也没什么的。]

谢云轩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到底还是没说话。

片刻后小厮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将军！夫人她……]

5

小厮看了一眼沈南枝，改了口：[蚩姨娘……去了！]

满场震惊。

好好的喜事，要变白事了！

沈南枝的脸色黑的像锅里，私下却松了一口气。

谢思齐惊叫出声：[不可能！昨天她还好好的和我说话了！]

谢云轩疾步上前揪住小厮的衣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无辜的小厮吓得战战兢兢。

[蚩姨娘她去了！我去叫人，没人应！]

[人都在正堂，您
看着他腰间的布袋定了定神。

[你把他怎么样了？]

谢云轩阴沉着脸，不做回答，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来。

[阿蚩……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拍开他想要上前拉住我的手，看着他腰间的小袋子一动不动。

我想的太理所当然，没想过谢云轩还会回边境。

那上面小袋子上绣的是我一贯喜欢的蜘蛛形状。

是这袋子暴露了我。

谢云轩把它挂在腰间，。不就是为了让我看见吗？

[别装了。]

我抬头，冷冷的看向谢云轩，他脸上的笑意收了回去，直接命令我。

[跟我回去，阿蚩。]

寨子里的人窃窃私语，躲在一旁不敢出来。

我没动，执着的追问：[你把他怎么了？]

谢云轩恼了，他狠狠地把布袋子扔在了我的脚下。

[蚩岚，你才离开多久？就随便对别的男人用情了？就那么在意他？]

[你想知道他怎么了？那我告诉你！他死了！我亲手杀的！]

我呼吸一窒，有些瘫软。

不会的，宋知言才不会那么笨，他会医也会毒。

谢云轩的眼中闪烁着恶劣的笑意，他挑了挑眉道：

[跟我回去，你还是我谢云轩的女人。]

他挥了挥手，身边跟着的几个人应势动了动手中的刀。

我的视线在柯婆婆等一众人身上闪过，这些都是我的族人，我不能因为我自己的事情让大家一起受苦。

柯婆婆情急道：[小岚……]

我淡淡的冲她摇头。

没必要，而且我相信宋知言，能爬上天山的人，哪里是那么容易死的？

谢云轩迫不及待将我带了回去。

边境他的住所远不及京城里面大。

谢思齐看见我时眼眶登时就红了。

[娘……]

他欢快的往我怀里扑，一遍又一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