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闲人多，消息就传得快。
[冯家有儿女，一为麒麟才，二为烟柳曲。]
这还是好听的，不好听的直接说冯月莫不是屁王转世。
根据灵儿打探的消息。
冯月窜了整整三天，又因为被禁足，没人服侍。
所以只能自己窜自己倒，腿都软了。
期间江子添和冯睿都偷偷进去探望过她。
据说帮忙倒了好几桶。
我心里虽早有预料，但还是忍不住感到诧异。
没想到这两个人口味这么重。
随着宴会的结束，冯月和我的梁子是彻底结下了。
我也可以正大光明地表示不满。
虽然大家都知道，冯月是二小姐，但是冯延还没有公开，身份就还没坐实。
[吃穿用度，先参照暖房大丫鬟吧。]
[谁要是觉得不对，先去问问父亲吧。]
谁不知道冯延现在因为寿宴的事，整个人脾气爆炸。
都不想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可是别人不愿，总有些傻缺愿意。
[冯然然，你就是这么对你的妹妹？]
冯睿这次学聪明了，站在离我较远的地方。
[冯睿，如果你人比较大方，那就从你的开支中分给她。]
冯睿吃了哑巴亏，身后还有江子添。
[然然，你怎么穿起红衣来了？你忘了你穿着不好看。]
是了，前世江子添也不愿我穿红衣。
后来我才知道，是冯月爱穿，又见我穿得比她好看，就整日吹耳边风。
而我把江子添的话奉若圣旨，何曾发现过自己的美呢？
[穿红辟邪没听过吗？今天遇见你们两个简直就是晦气。]
江子添红着眼，被我冷落的这几天他也没有多好受。
我躲过他的拉扯，反手两个逼兜，扇得他不知南北。
又火速叫灵儿拿水盆过来，急忙把手洗干净。
[这几天你没少去看冯月吧？别把味染我身上。]
手洗干净后，我捏着鼻子道：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真让人恶心。]
冯睿站在江子添身后。
[冯然然，你现在如此粗鲁，以后没有哪个男子喜欢你的。]
我微微一笑。
[不喜欢算了，我有的是人不喜欢。]
两个人来了几次，就被甩了几次大耳光，效果极佳。
尤其是冯睿，挨过大逼兜后，立马老实了，见到我绕道走。
我也享受了几天清闲日子，不过也就是几天。
京都现在上上下下都在称赞一句诗。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尽管寿宴的味道还仿佛停在人们鼻尖，但文字的力量实在是振奋人心。
冯延也提前免了冯月禁闭，宣布她是冯府二小姐。

在梦魇记忆的深处。
我还记得自己蜷缩在地牢潮湿阴暗的角落。
老鼠张牙舞爪在我身旁上蹿下跳。
看守们不定时的凌辱。
我的牙也被全部拔去，防止我自尽。
死，对我来说是最大的解脱。
……
再次睁开眼。
院中一片喜庆的场景似鲜血染红我的眼。
我对这一切再熟悉不过，这些都是我为大婚亲手布置的。
我咽下喉间的鲜血，压抑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失态。
一旁的下人开口道：
[小姐，伴读先去学堂了。]
我朝君主为女性，女子也可科举考试。
也因此可以和男子一同上学堂。
作为我的伴读，冯月非但不等我一起，反而提前来此。
[小姐怕热怕晒，我早早来此处，帮小姐占了个阴凉位置。]
她这话一出，周围窃窃私语声直接传出来。
谁不知道学堂先生最痛恨骄纵享受的学生，更看不起使唤下人的达官显贵。
前世这类设计不计其数，而我却一直认为这是冯月的关心。
见我似回不过神，冯月笑容更甚：
[小姐极其信任我，大事小事都让我做，我能侍奉小姐，无怨无悔。]
望着她带着微微笑意的眼眸，我轻轻回道：
[妹妹说笑了，你虽不是我母亲所出，但也是我冯室血脉，何须自降身份？]
此语一出，简直是惊起千层浪。
冯月的笑容顿时收住：
[小姐你在说什么？我，我怎么会是冯室血脉？]
我拉住冯月的手，亲切道：
[还叫小姐呢，该改口姐姐了，怎么父亲还没告诉你吗？我听下人都在准备大宴，说是迎接你呢。]
比起下人被使唤做事，明显是底层一跃成主子的戏码更吸睛。
周围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嘈杂，冯月的笑简直摇摇欲坠：
[小姐说什么呢，我，我哪里会是老爷的孩子。]
我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窟。
[妹妹不要妄自菲薄，哪怕生母只是青楼歌姬，也不要嫌弃自己的出身啊。]
[父亲都不嫌弃，我们怎么会不接受呢？]
马上就是父亲的五十大寿，他正准备在这个时候，将冯月，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介绍给众人。
有主父的撑腰，冯府二小姐的身份哪有人会公开议论？
只会说一句“出淤泥而不染”罢了。
而现在，被提前揭穿身份的她，没有父亲的事先吹捧，没有展示才能的机会。
就算事后父亲为她正名，身份性质已经不对了。
私生女的名字，你就给我背一辈子吧。
父亲想必随后也会找我麻烦吧。
不过，我不在乎。
如若重生一世，是菩萨给的机会，作恶或许会下地狱。
冯月，我也要拉你下地狱。

冯府嫡女化身逼兜战神，甩了两个男人好几巴掌的事一下子就传开了。
尽管下人们不敢在我面前言语。
但我也知道，他们都觉得我有点发疯了。
谁不知道我对阿弟是万般宠爱，对江子添更是言听计从？
几个巴掌不只是打破他们的偏见。
更是打爽我人生的第一枪！
冯月明显被我吓得回不过神，但明显很能调整心态：
[小姐，您，您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我的视线偏向她后面，看见贴身侍女朝我微微点头。
[马上我就能有妹妹了，怎么会心情不好呢？]
我连忙喊人倒茶，拉着冯月坐下含蓄问暖。
冯月倒是十分谨慎，见我喝了一同倒出的茶，这才敢喝几口压压惊。
我笑得更开心了，好妹妹，我们的杯子不一样呀。

这本籍子是我故意作古而成。
底下的人翻了翻，都争相传看。
[二小姐作的诗歌，都在这上面啊。]
[什么作的诗，分明都是背出来的！]
[亏我还想夸她诗仙，我真呸呸呸！]
冯月扑在人群中，抢过古籍，对我大喊：
[你，你怎么会有这些诗！]
[不可能！不可能！这是假的！]
她就要把古籍撕毁。
但底下也有人是真正喜爱诗词。
怎么会容忍冒牌货把传世之作毁于一旦？
众人争抢起来，冯月哪里抢得过身强力壮的男子。
倒是一把被人甩开，头发散乱疯疯癫癫，没有一点诗仙样。
[这就是我写的诗，冯然然，你就是嫉妒我！]
[你们这些人，该死！]
我用灵儿教我的方式甩她几巴掌，果然手没那么麻了。
众人等我甩完大逼兜，眼巴巴望着我，希望我给出解释。
我假装无奈叹口气：
[月儿曾经是我的伴读，恐怕是府上藏书，被……]
[父亲极力让我来，他明明知道我不善作诗，恐怕就是想让我劝住妹妹，不要做这种……]
底下人哪个不是人精，不等我说完，各个就脑补出来了。
[伴读还偷主人家的藏书，装成自己背诵的。]
[冯延是不是老糊涂了，这种小人也劝得住？]
这些议论我也听过，比这更为刺耳。
这才哪到哪？

冯月唱曲的第一句，周围人的神色就不对了。
她还只当是自己唱得太过惊艳，把周围人迷倒了。
正当她打算做几个动作，摆几个造型时。
孔雀姿势还没站稳，冯延就立马叫人把她拖下去。
冯月直接愣住，连忙大喊：
[父亲，为什么要我下去，这是我为您专门作的曲啊。]
宾客里不知道有谁忍不住开口笑了。
[这不是这些日子，京城烟花柳巷女子一直传唱的歌曲吗？]
[这首曲子被最有名的娼妓唱得多动听啊。]
[听说这二小姐的生母，也是干这行的，拿到台面上来唱，未免有些太孝顺了。]
冯延气得一点风度不要，指着冯月骂：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给我拖下去！]
看到众人的反应，我内心很满意。
不枉我伪造令牌，调用冯延的私房钱狂砸每个青楼。
就为了让这首曲子三天内火遍整个大沁。
冯月听到这些，明白这个曲子已经不再是她的“原创”了。
心中悲愤，情绪一激动，突然觉得腹中剧痛。
又被人拖拽，股间再怎么用力，也憋不住。
一串异味带着尴尬的声响弥漫开来。
押着他的下人也忍不住，捂住口鼻连连后退。
冯月所到之处，周围人恨不得退避三舍，惊呼老天。
她望向人群中淡然自若的我，尖叫道：
[冯然然一定是你！]
话音刚落，又是一连串的屁喷涌而出。
冯延被熏得眼冒金星，连咳带呕地狂喊：
[还不快把她带下去！]
冯月几乎是被拖着带走，一路走，一路噼里啪啦和放爆竹一样。
眼尖的人似乎看见裙摆下有什么脏东西。
现场被臭气熏得乱七八糟，宾客的脸上表情异彩纷呈。
等到异味散去，恢复一片清明，所有人都诡异地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