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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嗝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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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上次说的相亲对象,我同意了。”

许之遥说出口的瞬间,胸口的郁气终于散开。

听到女儿不再执着于周时锋,许之遥的母亲语气也软了下来:

“瑶瑶,你想通了就好,周家不是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能肖想的,更何况......”

许母自觉失言,连忙转移话题。

“妈妈给你介绍的人不像周时锋那般,但也长得俊郎帅气,和你很是般配。”

许之遥哪能听不明白母亲是在安慰自己,但做了周时锋九年的小跟班,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好,还有一个月。”

话落,身后传来男声:“什么一个月?”

许之遥手忙脚乱地挂断了电话,转头才看见周时锋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眼神里充满戏谑。

许之遥平静开口:“还有一个月就是你生日。”

顾时锋嗤笑道:“我还以为还有一个月你就不会赖在我身边了呢。”

“怎么?发现死缠烂打不行,现在改欲擒故纵了?”

许之遥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初见时,周时锋高兴家里多了一个小女孩陪自己玩,于是每天完成课业后还会陪着许之遥帮她妈妈一起做事。

但自从那件事以后,周时锋对她的态度急转直下,高兴了就逗 弄一会儿,欣赏着她因为自己欢欣雀跃的样子,再一盆冷水浇下。

不高兴连个眼神都不会施舍给她。

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眼看许之遥没像以前那样慌乱,周时锋觉得有些无趣。

临走前,他不忘回头叮嘱:

“许之遥,今晚我要和朋友玩通宵,不许给我打电话,更不许来找我。”

许之遥垂下眼眸,想到上次自己死乞白赖跟着周时锋去了派对,却看到他在舞池里搂着吴欣雨热舞。

在那震耳欲聋的音乐中,她头晕目眩,心痛得无法呼吸。

高中时,吴欣雨看不起许之遥这个保姆的女儿,带着班上的女生一起欺负她。

直到周时锋转学过来,他挡在许之遥的身前,成了她的救星。

可现在,周时锋明知道吴欣雨带给自己的伤害,却还能毫无芥蒂的和她一起玩闹。

那一天,许之遥就突然醒悟,这场众人皆知的暗恋该结束了。

见许之遥沉默,周时锋脸色沉下脸。

“许之遥听到了吗?你要是敢打扰我,就马上搬出去。”

这是周时峰最常用来吓唬许之遥的话,每当听到周时峰要搬出去,她就算再不愿意也会红着眼答应。

“知道了。”许之遥身子一颤,习惯性附和着。

周时锋隐隐觉得许之遥今天乖得反常,但一想到她抱着自己的大腿哭求他不要搬走的样子,又放下心来。

果然许之遥最怕的就是离开他。

朋友催促的电话不停响起,周时锋没多想,哼着小调转身离开。

大门重重关上,整栋别墅又归于宁静。

许之遥看着手上的兔子玩偶,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它放进行李箱。

十八岁生日时,妈妈忘了给她买礼物,等到想起来时,她喜欢了很久的兔子玩偶早已被人买走,许之遥不想让妈妈为难,只能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

周时锋得知后,跑遍全城找同样的,却发现早就绝版,特意找师傅定做了个只属于许之遥的独一无二的兔子。

“遥遥,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小少年捧着兔子玩偶这么说着。

后来吴欣雨知道后,怒气冲冲地从许之遥手中抢过撕烂。

被记大过许之遥没哭,看到兔子玩偶被扯坏的那一刻她哭了。

那天许之遥就像一头凶狠的小兽,哭着把吴欣雨压在地上打。

周时锋匆匆赶到后,把她抱在怀里安慰:“遥遥不哭,明天小兔子就会完好如初。”

第二天,兔子玩偶真的恢复如初。

许之遥开心的乱跳,周时锋看着她开心的笑容,没忍住上手捏了她肉乎乎的小脸。

满是扎伤和创可贴的手有些刺痛,但许之遥却觉得再也没有比这个更温柔的感觉了。

可这样的甜蜜,在周时锋父亲去世那天,戛然而止。




等周时锋离开后,许之遥又在网上找起了兼职。

最后的一个月,她可不想像以前一样每天傻傻等着周时锋回家,还得把这些年的房租都折现给周时锋,这才是真的两不相欠。

很快,许之遥就找到了一份家教的工作。

每天傍晚到学生家里补课两个小时,半个月就能挣一万,再加上这些年做兼职攒下的钱也够付房租了。

许之遥正准备出门时,周时锋刚好下楼叫住她。

“你去哪?”

“我找了份兼职,再不出门来不及了。”

周时锋饶有兴致地趴在楼梯扶手上看着她,打趣:

“你就这么缺钱?”

“你奉命照顾我,监视我,我妈没给你发工资吗?”

“哦~我生日快到了,你这么积极做兼职不会是想送我生日礼物吧?”

是啊。

送你一份离别的礼物。

许之遥在心里说。

周时锋没察觉出她的异样,轻笑着继续调侃:

“事先说好,别学着电视剧那套把自己装礼物盒里送我,我可没打算娶你。”

以前每逢周时锋的生日,许之遥都会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从各种渠道打听他近期喜欢的事物。

也许是都想看许之遥出丑,周时锋的朋友总会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主意整蛊她。

十九岁生日他们告诉许之遥,周时锋喜欢新鲜事物,尤其喜欢用朝露泡的茶。

许之遥信了,头天晚上便上山搭帐篷,被蚊虫咬得全身都是包。

可换来的却是周时锋把她辛辛苦苦接满的朝露倒进马桶。

“许之遥,没经过净化的水,我嫌脏。”

二十岁生日他们告诉许之遥,周时锋最近迷上了劳力士,于是她一个人打了三份工,再加上和同学借的钱,好不容易买下了他觉得很适合他的那款。

这已经是许之遥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买到最贵的手表,可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无情扫落。

“这种烂大街的款式也就你会当个宝,我喜欢的是限量版。”

......

这样的事情每年都在发生,但今年的礼物一定是周时锋最想要的了。

“放心,我不会再做蠢事了。”

说完,许之遥关上门离开,只给周时锋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转了两趟地铁,许之遥来到学生家里。

经过两个小时的试讲,许之遥顺利和家长签下了为期半个月的合同。

谁知告别时,正好碰上一个再也不想见到的人。

吴欣雨。

她上下打量着许之遥,毫不掩饰眼底的鄙夷:

“你就是我妹妹的新家教?”

“许之遥,就算跟着周时锋住了几年豪宅,你身上的穷酸气还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

没想到自己应聘的居然是吴欣雨的妹妹,许之遥瞬间就想要辞职,可想到违约需要赔付双倍的违约金,她捏紧的拳头骤然放开。

她没理会吴欣雨的挑衅,和吴家人礼貌告辞。

谁想到吴欣雨不依不饶地追了出来。

吴欣雨仰着头,不屑地说道。

“喂,你还不知道吧?我爸正准备和周家合作,周时锋的妈妈很喜欢我,还让我做她儿媳妇呢。”

“我做交换生的这三年,多亏了你照顾时锋,但现在我回来了,你最好识相点离他远远的,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难怪周时锋会和她接触,原来两家人已经准备联姻了。

许之遥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要是以前,涉及到周时锋许之遥绝不会让步。

可现在打算假死离开的她和吴欣雨争个高低也没什么意义。

许之遥平静地看向吴欣雨:“好。”




颈间的力量越来越大,许之遥的眼前开始出现重影,可她生生忍着没有掰开周时锋的手。

许之遥相信自己的母亲,她是周家的老人,从小看着周时锋长大,更是对周家夫妻敬爱有加......

那年周时锋的母亲刚怀上孩子,就有人借着送礼的由头私下找到她母亲,让她在每天的饭菜里下活血化瘀的药。

两百万的酬金,她没有心动,而是告诉了周家夫妻。

事后,更是连每天的吃食都必须先过自己的嘴。

后来,周时锋的父母平安生产,她母亲却被人恶意报复,打断了腿。

现在走路都能看出有些跛。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许之遥怎么会相信她看护不力,导致周家爸爸死亡?

那天周时锋的爸爸以商业机密为由支开她母亲,独自一人在书房。

直到她母亲听到书籍掉落的声音,担心出事,可门早已被周家爸爸反锁,她只好先去找书房的备用钥匙。

等门打开时,周时锋的爸爸早已没了呼吸。

书房里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得知爸爸去世的消息,周时锋一怒之下把许之遥母亲赶出了周家。

至于许之遥也是因为周时锋母亲顾念着许父当初帮自己在周家站稳了脚跟,这才得以留下来。

这件事,许之遥解释了很多次,周时锋都不相信。

许之遥想,如果自己的死能够换来他不再对母亲发难,也未尝不可。

她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可下一秒颈间的力量忽然消失。

许之遥大口喘着粗气,咳得眼泪都从眼眶里跑了出来。

周时锋眼中充满着仇恨和其他让许之遥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他望着她,拳头迅速挥向玻璃镜子,碎片掉落一地,雪白的地板上掺杂着几滴鲜红。

一直躲在旁边的吴欣雨尖叫出声。

“滚!”

“都给我滚!”

罪魁祸首的吴欣雨自知理亏,连连点头,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外面听到动静的宾客看到吴欣雨来,不想得罪周时锋,于是也匆忙离开了。

诺大的房子里只剩下许之遥和周时锋两个人。

许之遥看了眼周时锋流着血的拳头。

绕过周时锋,从书房拿出了医药箱再度走到了独自在角落舔 舐伤口的周时锋身边。

“我帮你包扎。”

手触及周时锋的瞬间,她忽然被大力推倒,手掌按在了满地的碎片上。

许之遥倒吸一口冷气,豆大的汗从额头滚落,嘴唇也变得毫无血色。但她硬是没喊疼,颤抖着手拔去深深 插在肉里的玻璃。

周时锋冷冷撇了她一眼:

“装什么好心?”

许之遥痛得掌心发麻,没有力气再与他争辩。

拔干净最后一片玻璃碴,许之遥忍痛缠上纱布,随后再次走到周时锋身边,她又重复了一遍:“我帮你包扎。”

这次周时锋没有推开,任由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帮他处理伤口。

起身时,许之遥低声道:“以后别再伤害自己了,你妈妈会心疼的。”

闻言,周时锋仰头望向天花板,自嘲地笑笑:

“那个女人才不会心疼我,在她心中,我只是个被推出去联姻,帮她掌控周家的傀儡罢了。”

许之遥蹙着眉,想不通这位大少爷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是她儿子,天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

“她让你联姻,也是为你好。”

许之遥的话并没有起到宽慰周时锋的作用,他猛然起身大笑着质问:

“她爱我?她从来没真正关心过我,甚至她对你比对我都好。”

“而且你现在是在劝我接受联姻吗?你也觉得我该任人摆布,做一辈子别人的棋子是吗?”

“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会帮那个女人说话?!”

许之遥没想过周时锋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在她的心里,周时锋是一个骄傲且有主见的人,一旦认定的事绝不会妥协。

一如周家爸爸的死,他认定了就无法改变。

而现在的周时锋,看起来就像碎了一地又无法自愈的小男孩。

她愈发看不懂他了。

许之遥抬眸看向他:“你不是喜欢吴欣雨吗?那联姻不就正和你意?”

“还是说,你会娶我?”




也许是没想到许之遥这么好说话,吴欣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审视着许之遥:

“你又再憋什么鬼主意?”

许之遥摇摇头:“只是想通了而已。”

等吴欣雨回过神,街头早已经没了许之遥的身影。

九点钟的地铁站依旧人来人往,许之遥却觉得孤独感席卷了全身。

以前许之遥认为有周时锋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可事实证明,哪怕九年的时间过去她还是无法融入这座纸醉金迷的城市。

一进门周时锋正坐在沙发上玩游戏,开门吹进的冷风让他皱紧了眉:

“还站在门口干嘛?把我吹病了你好照顾是吧?”

许之遥连忙关上门,站在玄关处细细掸掉身上的寒意。

“你说的兼职就是去做吴欣雨妹妹的家教?”

许之遥的手不自觉抓紧裤缝,看来周时锋刚刚一直看手机,是在和吴欣雨聊天。

周时锋瞥了许之遥一眼:“你怎么想的,难道你忘了她......”

说着,他突然闭上了嘴。

许之遥没有等到他后续的话语,自嘲一笑,周时锋果然都记得。

他明知道吴欣雨曾经对我所做的事情多过分,知道我多讨厌她,但还是能和吴欣雨玩到一起,任由她欺辱她。

既然都知道,那如今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又算怎么回事?

好奇自己帮助仇人的反应吗?

许之遥点点头算是默认,周时锋却突然不高兴的拍了桌子。

“许之遥,你就这么下贱吗?”

“要是缺钱你可以跟我说,何必这么作践自己,早知道你这么没志气,当初就不该得罪人替你出头。”

说完,周时锋怒气冲冲回了房。

许之遥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下贱,下贱能当饭吃吗?

她忍不住想起了六年前。

那时许之遥为了节省饭钱,每天都从家里带饭到学校,同学们知道她的窘迫还故意嘲笑她的饭狗都不吃。

这一幕正好被周时锋撞见,他接过许之遥手里的勺子,丝毫不嫌弃地往嘴里送。

他说:“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还真把自己当人看了?瑶瑶妈妈做的饭你们也不配吃!”

他不知道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把许之遥早已破碎的自尊心一片片粘连起来。

但小时候的救赎也不能抵挡两人之间的差距。

周时锋到底是从小吃穿不愁的大少爷,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都不懂底层人生活的无奈。

爸爸病重时的高昂医疗费用已经拖垮了全家,还欠下很大一笔外债。

大学里靠着许之遥每年拿下奖学金才堪堪还完。

失去顶梁柱的许家现在依旧一无所有。

就算雇主是吴欣雨又怎么样?许之遥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就像妈妈说的,她和周时锋就是两条短暂相交过的平行线,终究是要分开的。




周时锋自从教训许之遥后,一连几天都没给过许之遥好脸色。

这天他突然叫住许之遥吩咐道:

“晚上叫了几个朋友来家里聚会,你留下伺候我们。”

“对了,吴欣雨也会来,你不是喜欢伺候她吗?这次让你伺候个够。”

周时锋的话就像一根根尖锐的刺扎进了许之遥的心里。

当年那个保护自己的救星现在反手将剑刃插 进自己的胸口,而她却因为这少得可怜的温暖坚持爱了他九年。

等爱消磨殆尽后,才终于发现,当初的那人早已消失不见。

许之遥都替自己感到不值。

好在临近毕业,马上就可以离开了。

许之遥压住胸口涌动的情绪,淡淡开口:

“知道了。”

许之遥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让周时锋莫名有些心慌。

他认识的许之遥就算被吴欣雨欺负也挣扎着想要起身反抗,而不是现在这样一脸淡漠。

可话都已经说出口,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周时锋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装作玩游戏的样子,看着许之遥在厨房忙碌了一下午。

晚上,周时锋的朋友们陆陆续续前来赴约。

随着音乐响起,气氛燃至最高点,谁也没有去管和聚会格格不入的许之遥。

直到吴欣雨的到来。

她叫来许之遥,把酒杯递了过去。

“老同学见面,你不至于不给面子吧?”

许之遥能清晰地感知到一道道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肆意游走。

其中就有周时锋。

她面无表情地拒绝:

“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能喝酒。”

闻言,吴欣雨夸张的笑了一声,朝周时锋打趣道:

“时锋,你家教可真严,就连保姆都这么听话。”

她的小姐妹在一旁调侃:

“欣雨,等你嫁给了周时锋,会不会也被他训得这么听话?”

许之遥的视线不自觉飘到周时锋身上,他嘴角挂着笑意,摆弄着手中的打火机,并不打算接话。

他没有否认,仿佛认可了别人说吴欣雨做自己的妻子这件事。

吴欣雨的脸上笑意更甚,她故意把蛋糕掉在高跟鞋上:

“既然是工作时间那你就只是周家的保姆。”

“鞋脏了,过来,给我擦干净。”

火热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这场聚会终于迎来了真正的高 潮。

一群人的脸上都挂着看好戏的笑脸。

羞辱比自己弱的人,好像成为了这群人无聊的消遣。

许之遥早已见怪不怪,一脸坦然伸出手。

“好,麻烦吴小姐脱下来给我。”

吴欣雨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我要你跪在地上给我擦,就在这,就现在。”

面对吴欣雨的刻意刁难,没有人想要站出来为许之遥说话,大家都想看她自尊被死死按在地上摩擦的样子。

周时锋的视线死死盯着许之遥,看她久久不动,也沉下了脸色。

吴欣雨脸上的笑意消失,厉声呵斥:

“还愣着干什么?我还使唤不动你了是吧?”

“倒数三秒,你要是再不过来,现在那份家教的工作你也别想要了!”

闻言,许之遥身子一颤。

她和吴家签的是半个月的合同,现在已经只剩几天时间。

如果不想之前的精力白费,拿到钱,她只能答应。

“3,2......”

吴欣雨声音响起的瞬间,许之遥死死憋住眼泪,认命地朝她走去。

当她蹲下时,只听砰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