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许彦尘没想到我突然发难，脸色铁青：
“阿川，你误会我和清梨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冷笑:
“好，我给你机会解释，你们到底是哪样的关系？”
“啊？”
“解释啊，你一个单身男人跟一个已婚女人成天腻在一起，不是别有用心又是什么？”
“你的抑郁症是楚清梨导致的吗？凭什么让我的女人陪你天南地北地去‘治疗’？”
“我，我……”
我对他之前的挑衅视而不理，没有找他兴师问罪，大概让他产生了我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的错觉。
许彦尘答不上来，表情阴沉地看着我。
我白了他一眼：
“还有，阿川阿川的叫，我跟你很熟吗？”
许彦尘不甘地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楚清梨。
没人为他撑腰，僵持不到半分钟，他就灰头土脸，落荒而逃。
我从厨房端来一杯蜂蜜水，抬起楚清梨的头。
衣领之下，露出密密麻麻的红色吻痕。
她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张了张嘴，喃喃叫着“彦尘……”
火气瞬间上涌。
我一抬手，将整杯蜂蜜水泼在楚清梨脸上。
动作之迅猛，连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楚清梨被凉意惊醒半分，瞪大眼睛怒视着我。
“林川，你，你干什么？”
我毫不心虚地回她：
“不好意思，手滑了。”
“还是该听许彦尘的，让他亲自喂你。”
她舔了舔嘴唇，像是想起什么，脸上罕见地浮现一丝愧疚。
“这几天我陪彦尘去看病，才没回家，你别乱吃飞醋。”
她说完，撑着沙发刚站起，又重重跌了回去，眼睛都要睁不开。
许彦尘天天在朋友圈秀他们的甜蜜照片，我很想问她是不是觉得我眼瞎。
转念一想，或许她压根不知道我能看到许彦尘朋友圈。
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的欺骗我。
我没理她，继续收拾行李。
楚清梨抬起眼皮瞟了我一眼又闭上。
“你要去出差？去几天？”
我手上没停：
“我关掉了工作室，应聘上一家外企，准备搬去我自己的公寓住，离公司近很多。”
我没告诉她，我已经向公司申请去国外的总公司工作。
三天后的航班。
楚清梨仰着头，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你搬走了，谁来照顾我和宝宝？”
“想一出是一出，你那么宝贝你的工作室会舍得关？真是疯了。”
我合上箱子，拉上拉链，心平气和地拿出协议，丢在她手上：
“所以，楚清梨，我们，了，许彦尘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来照顾你。”
“你也能得偿所愿，弥补你自己这十来年的遗憾。”
楚清梨把协议举到眼前看了看，瞬间酒意全醒。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把协议撕了个粉碎：
“我看你真是疯得不轻！”
“跟你说了多少遍，我跟彦尘就是朋友，不要你心脏，看谁都脏！”
“我都怀了你的孩子，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心脏处突然传来一阵钝痛。
她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我已经够累了，你就别再给我添堵了行吗？！”
以前我们因为许彦尘争吵，我拿威胁过她。
那时只是过过嘴瘾，没有任何行动。
这次，我关了工作室，拿出协议，楚清梨肉眼可见地慌了。
但她还是选择了逃避。
我从包里又拿出一份协议递给她：
“这次是认真的，不是玩。”
“财产分割的很清楚，你看一眼，没问题就签字吧。”
“孩子……”
楚清梨像暴躁狂一样又撕了一份协议，气急败坏地握紧拳头：
“就因为我陪彦尘去看病你就要跟我？”
“我说了，等他病好了，我自然会远离他。”
“你的大度，你的容忍，你对我的信任都哪去了？”
“张口就来，你以为是儿戏吗？”
“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气得推开我，没再给我说话的机会，兀自跌跌撞撞往卧室去。

寒风凛冽的冬日夜晚，楚清梨将突发肠胃炎的我丢在荒凉的公路上。
只为赶赴与竹马的十年之约。
我疼得身体发颤，乞求她先送我去医院。
她却不耐烦解开我的安全带，将我推搡下车：
“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什么事都依赖我。”
却在与竹马重逢的那一刻，深情款款地说。
他才是她心中永恒的星光，可以依赖她一辈子，什么都不用操心。
于是，我决定不再要她。
1
许彦尘开心激动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
“清梨，你看今晚的月亮了吗？”
“真好看，可惜天台被围了起来，站在上面好高，好冷啊……”
楚清梨瞳孔一缩，车子险些撞到路边的山石上，声音微微发颤：
“彦尘，你在学校天台？”
许彦尘闷闷“嗯”了一声。
“楚清梨，你还记得我们的十年之约吗？”
“就算不记得也没关……”
楚清梨坚定地打断他的话：
“记得，我也在学校附近，乖乖等着我，今天是你生日，我为你过生日好不好？”
楚清梨温柔哄着，可眉头一直紧紧皱在一起。
她迫不及待调转车头。
我痛苦的倒抽一口气，楚清梨身子一僵，这才想起我还在车上。
今天是我和楚清梨六周年结婚纪念日，她推掉我精心准备的派对，坚持要回母校转转。
原来是来睹物思人。
因为大学时期的许彦尘非常喜欢吃那家重口味麻辣烫，她就强烈建议我也尝尝。
她知道我是南方人，吃不了辣，点餐的时候还是让老板给我放了重辣。
为了不听她教育式的絮叨，我勉强吃了两口。
结果就导致突发肠胃炎。
楚清梨为难地看着我：
“阿川，那个，彦尘的抑郁症还没缓解，我担心他……”
我明白，他担心许彦尘发生意外。
这半年来，楚清梨为许彦尘的抑郁症操碎了心。
一向行事果断的她，也就是现在我生病了，她才犹豫了片刻。
我突然觉得这场病来得挺是时候，我想知道，我们都病了，她到底会选择谁。
“清梨，先送我去医院吧，不远了，就剩五公里。”
楚清梨脸色阴沉下去，勉强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五公里而已，你打个车，很快就到了。”
我双手紧紧捂住腹部，痛得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虚弱地开口：
“这是郊区，除了公交车，很少有出租车过来，你在这上了四年大学，最清楚不过。”
楚清梨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表情越来越不耐烦：
“彦尘失去父母，公司又破产，得了抑郁症不说，他还恐高，万一他发生意外你负责得起吗？”
“他不像你，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搞定，他现在需要我。”
我的心比车外呼呼刮起的寒风还要冷。
我几乎用乞求的语气求她：
“可我现在真的很难受，清梨，送我去医院吧，送到你就走，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打扰你们。”
楚清梨重重呼出一口气后，果断解开我的安全带，将我推搡下车：
“林川，你不是小孩子，不能什么事都依赖我。”
“实在不行，就打120，这点小问题还不至于把你疼死！”
嘭！
她关上车门，极速转弯，返回。
眼窝酸涩，却倔强地没让泪水落下。
我转身，与她背道而驰。
寒风如锋利刀片，一刀刀切割过单薄的身躯，没走两步我就受不了了。
我缓缓蹲下身子，单膝跪在地上，分不清到底是胃更痛还是心更痛。
路上看不到一个行人，打车最少也要一个小时赶来。
最后还是颤抖着手拨打了急救电话。
在医护人员找到我时，我已经冻到失温，意识不清。
可笑的试探啊，不过是自取其辱。
楚清梨，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给你伤害我的机会。

4
我也懒得再跟她多费口舌。
把一份离婚协议丢在茶几上，推着行李箱就准备离开。
我刚走到门口，手机响了，看到手机来电，我狠狠倒抽一口凉气。
楚清梨竟然把我妈搬了出来。
电话响三声不接就挂，挂了继续打。
我妈总是有层出不穷的办法折磨我。
短短几息间，已经打了三十三通电话。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尖锐刺耳的叫骂声传来：
“林川你个不孝子，白眼狼，你敢跟清梨离婚，我现在就去跳井，你明天就等着给你老娘收尸！”
“我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惹清梨生气，现在、立刻去给她跪下赔礼道歉！”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好不容易钓个金钱豹儿媳，你还不知道好好珍惜，你弟弟结婚买房买车可都靠她啊！”
“她终于怀上你的孩子，孩子生下来就能死死套住她，这个时候离婚，你脑子被驴踢了吗？你怎么这么会给我惹麻烦！”
……
面对这熟悉的指责与咆哮，我的心中早已波澜不惊。
可我不甘心，疲惫地问她：
“妈，就算楚清梨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你也觉得是我的错，是我没用吗？”
对面沉默了两秒，咆哮声再次响起：
“你连自己女人都看不住，不是你没用还能怪谁？”
“你跟清梨离婚，就是害你弟弟，他要没好日子过，你这辈子也别想好过！”
弟弟林佳宝不满抱怨道：
“女人花心点怎么了，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好了，离了有钱嫂子，谁还要你个二手货？谁给我钱花？”
“我刚谈了一个女朋友，可漂亮了，要因为你的破事给我搅和黄了，我绝不轻易放过你。”
“对了，赶紧给我转十万块钱过来，我要带女朋友出去旅游！”
浓浓的窒息感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听到没有，赶紧给你弟转钱。”
“我最后再警告你一遍，你敢跟清梨离婚，我就敢死给你看，你以后再也别叫我妈，我没你这个白眼狼儿子！”
我苦涩一笑，顺从答道：
“好的，阿姨，你这么想死就去死吧！”
“最好带着你的废物儿子一起，我会把钱一分不少的烧给你们！”
“林，林川！！！”
在我妈声嘶力竭前，我挂断电话，拉黑了他们所有联系方式。
从今天开始，我不仅要跟楚清梨离婚。
还要跟他们断亲。
他们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的工作室一分一厘挣来的。
为了给他们留下好印象，我谎称那些钱都是楚清梨给的。
他们口中的金钱豹儿媳，有钱嫂子，才是最看不起他们的人。
早在两年前，我妈就让我把房子过户给林佳宝。
林佳宝嫌小，让楚清梨在他结婚时再给他买套大平层。
我至今记得楚清梨当时看垃圾一样的眼神，轻蔑，鄙夷，不屑。
她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具有杀伤力。
当晚就告诫我，林佳宝结婚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不会拿一分钱。
等我和楚清梨离婚，他们必定会想尽办法吸干我的心血。
我想了想，连夜联系中介将我的公寓低价挂牌出售。
我在公司附近的酒店住下。
这三天我没有回家，也没再向楚清梨提离婚。
我的消停让他们都放下戒备。
楚清梨每天还是陪着许彦尘到处“治疗”。
林佳宝也拿着我妈借来的钱，领着女朋友游山玩水。
第三天，当我登上飞往国外航班的那一刻，楚清梨和我妈同时收到了我寄给他们的包裹。
楚清梨打开包裹，看到里面的东西时，脸上的血色一时退得干干净净。
因为与离婚协议一起，我还给他们准备了一个更大的惊喜！

2
经过一夜的治疗，我的病情才得到缓解。
我拿起手机，没有收到楚清梨发来的任何消息，倒是看到许彦尘昨晚更新的朋友圈。
两张照片。
一张是两人并排坐在教学楼顶看月亮，他将楚清梨搂在怀中的自拍。
另一张是他在燃着五颜六色蜡烛的蛋糕前闭眼许愿。
配文：十年之约已至，你还是那个会义无反顾奔向我的女孩，可惜，今天没时间看电影滑雪了。
我一眼就认出，那个蛋糕，是我亲手做的。
为了庆祝我们的六周年结婚纪念日。
可楚清梨嫌奶油又甜又腻，吃了对皮肤不好，随手扔在后备箱。
此时我也终于明白，当初明明可以选择秋高气爽的十月金秋结婚。
可楚清梨却坚持将婚期推迟到隆冬。
原来这天，是许彦尘的生日。
每年的结婚纪念日，楚清梨不论多忙都会推掉工作，陪我看场电影，带我去滑雪。
即使每次摔的鼻青脸肿也心甘如怡。
原以为这是她重视我爱我的表现，不曾想，竟是拉着我重演一遍她和许彦尘的过往。
胃里突然一阵翻涌。
想吐。
我在医院待了三天才出院。
期间我签署了因工作室关闭，对最后一位员工赔付金额的合同。
也与曾经的一位律师客户咨询了离婚事宜。
出院后，我直接到他律所，拿到了离婚协议。
又去了一趟工作室，办理完房屋转让手续。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楚清梨并不在。
家里还是我走之前的样子，餐桌上落了一尘薄灰。
这三天她都没回来过。
我习惯性地打开许彦尘的朋友圈。
原来楚清梨为了弥补他的生日遗憾，陪他去了邻市的天然雪场滑雪。
我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疯了似的给她打电话质问。
而是淡定拿出行李箱，收拾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
早在上次她花了整整一个星期陪许彦尘去大理看病，我就在计划离开。
大部分东西已经清空，楚清梨却没有一丝察觉。
许彦尘的微信也是那个时候加上的。
楚清梨说要去一趟大理出差，让我帮她收拾行李。
一会儿助理回家来取。
没想到最后来取行李的人是许彦尘。
他打开行李箱，挑挑拣拣我精心为楚清梨搭配的工作装。
“阿川，清梨只是陪我去看病，不用这么正式，去换两套休闲装过来，穿着舒服。”
他话说的语气自然又故意，脸上挑衅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楚清梨跟我保证过，她只是把许彦尘当朋友。
一个因为父母离世，公司破产而患上抑郁症的可怜朋友。
我相信我们这些年的感情，不是他能轻易破坏的。
我没必要跟一个病人置气。
临走时许彦尘主动加了我的微信，笑着说会帮我盯着楚清梨，不会让她在外面乱点男模。
所以他频繁更新与楚清梨在各种景点打卡的合照，算是向我报备。
与其说楚清梨带他去大理看病，不如说带他去散心旅游。
当年结婚，楚清梨以天气太冷拒绝了我想去大理度蜜月的愿望，说以后天暖和了再补给我。
直到今天，六年了，都没兑现承诺。
六年的感情，或许在她眼里还没有许彦尘一根手指头重要。
可一想到她曾经也真诚的爱过我，就心软了。
总想趁这次结婚纪念日再争取一下，挽回她的心。
真傻啊。
一阵开门的响声，打断我的思绪。
门打开，许彦尘脸色涨红，搂着楚清梨的腰，抱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她站在门口。
开门的那把钥匙串却不是楚清梨的。
她竟然把我们家的钥匙都给了许彦尘。
“阿川？你怎么在……”
反应过来这里是我家后，他才换了语气:
“你忙你的，我来照顾她就好。”
结婚六年，我从来没见楚清梨这么失态过。
“你不知道她怀孕了吗啊？怎么让她喝成这样？”
把楚清梨弄到沙发上，我皱着眉问他。
问完我就后悔了。
马上就要离婚了，我还管她干什么。
喝死拉倒。
“清梨说今天高兴，浅尝了两口而已，她只是酒量太差。”
许彦尘不自觉摸了摸鼻子，眼神闪烁不定。
我疲惫地挥挥手，让他离开。
他却站在原地不动。
“还有事？”
“清梨一喝酒就烧心，我去给她泡杯蜂蜜水缓解下。”
我彻底对这个毫无分寸的男人失去耐心，冷冷看向他：
“难道我是死的吗？！”
“要不要我把卧室腾出来给你们，你好贴身照顾她？”